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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幕降临,乌嬷嬷都没有来见温怜,温怜心里便知道她确实已经成了贺玄渊的人,一时不免有些难过。
自小陪伴她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倒戈。
难道,权势富贵就这么重要吗?
沅芷闷着头为温怜梳头,看着温怜的神色,一时也不敢说话。她与温怜,自然不比温怜和乌嬷嬷亲厚,于是便更没有资格来劝和了。
帮温怜拉下帷幛之后,沅芷看着躺在床上的温怜道:“小姐不必担心,我就站在门外,若是有什么事儿,您一叫我就进来。”
芙蕖宫里的规矩,没有其他宫里那般严格,非要侍女来守夜。只是沅芷见温怜一天都不开心
,怕她有什么事情。
温怜却摇摇头,“你在我这里守着,我反而睡不好,你回去自己睡吧。”
贺玄渊是个极重体面之人,经过昨晚的事情,必不会再来自讨没趣。
沅芷迟疑:“可——”
“没什么可是的。”
温怜温柔却直接地打断她的话,“回去吧,不比担心我,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沅芷虽然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自从温怜从宫外回来之后,似乎成熟了不少,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的犹疑和怯意,多了些许坚定、些许决然。
不过,就是这样才好!就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
沅芷:“那好,我就睡在隔壁,小姐若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就好了。”
花盏一盏一盏地熄灭,随着关门声响,温怜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此时此刻,东宫却并不太平。
虽然现在已经继位,但除了上朝、办公之外,贺玄渊的衣食住行却还在东宫里面。甚至,连当初他让人换的侍卫太监,也全部都换回来了。
月上中天,贺玄渊猛地睁大双眼,再次从梦魇中惊醒。
心脏不受控制地突突跳,贺玄渊抬手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脑海中那些质疑声却还是不绝于耳。
“我让你保护她,你是怎么保护的?”
“他怎么对得起我们!你们贺家人怎么对得起我们温家人!”
“畜生!当初就不该救你!”
“白眼狼!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
贺玄渊难耐地闭上眼睛,忍着
胸口的疼痛,沉声道:“备水,沐浴!”
深夜毒发的痛苦,绵长而折磨。
沐浴后的贺玄渊只着一套素白衬衣,冷清的月光洒在他紧紧拧在一起的眉头上,落在浓黑的眸子里,却探不到底。
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在被针扎一般。
许久已经没这么疼过了,自从当年温怜进宫,温心绵找到了新的方法吸引周帝的注意,就放过了他,再没给他喂过药。
他也就此拜托了“病秧子”
的称呼。
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毒素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越发在身体里肆虐,身体就像被千斤重的石头碾过一般,贺玄渊紧紧地捂住心脏,颤抖地掏出了袖中的药瓶。
药瓶打开的一瞬间,贺玄渊却又重新盖住了。
不能,若是再继续这么不加节制地吃,便再也无法控制毒素的发展。
贺玄渊失力地靠在柱子上,忽然,夜风吹拂,他闻到一股淡淡而熟悉的清香。
与温怜身上的味道十分相似。
“那是什么?”
贺玄渊朝着前方怒放的花朵,问道。
无人出现,但暗夜之中却传来清晰的声音:“这是温小姐在陛下去漠北的时候种下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淡淡的花香缓解了他的痛苦,贺玄渊沉吟片刻,问道:“今天,她怎么样?”
“温小姐不让别人靠近,属下们并未探听道她说了什么,只看到她在院内的秋千上坐了一天。”
贺玄渊轻笑一声:“不让人靠近
吗?”
“去给乌嬷嬷说,让她把上次的香点上。”
“我现在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