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门童叹息一声,“等郭御史考上了进士,徐娘家道中落,被迫入了风尘,二人再次相见,便是在花街柳市中了。”
马夫沉默许久。
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般震碎三观的话。
御史大人和徐娘有私情?可徐娘不是魏家那起案件的报案人么?真是奇怪。
马夫脑子忽然有灵光闪过,隐隐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
难怪。。。。。。难怪御史大人对魏家这起案件这么上心,原来是在为心上人出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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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的房间设在春满楼后罩房西北角,郭淮费尽心思从侧巷进入春满楼后院,不只为了躲避洛阳百姓的视线,更直接的原因
,其实也是绕近罢了。
只是新来的马夫不识路,赶马车还颠簸,郭淮这次绕近路,反倒还花费了更多时间,天地人都和他对着干,他心焦不已,几乎要保持不住一直以来的为官气度。
踏过石子路,上了木质阶梯,郭淮把靴子一踢,推开门,穿着足袋便走进去。
“琬莠,琬莠!”
飘香袅袅,徐娘从茶桌上站起。
她面容松垮,相貌谈不上姣好,但对着自己的如意郎君,双颊还是泛起红,“郭郎,你怎地来了?”
方才龟奴来报,说自己的那位来了,她还存了几分疑心——他们不是约好每月月底才见面么,怎么如今才八月八,就如此按捺不住。。。。。。
“你。。。。。。”
郭淮说了一个字,又忽然想起什么,忙转身,探出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他才放心把门拉上。
这副样子可不像是来缠绵悱恻的,徐娘见状,脸上的红晕渐渐褪下去,“发生什么事情了?”
“魏家,魏家的事情,”
郭淮一屁股坐在徐娘对面的圈椅上,低着头,没去看徐娘的脸色,“魏家这起案件,不能再碰了。。。。。。”
徐娘一听,心脏凉了半截,猛然攥紧了衣角,“你什么意思?”
对方却只是喘气,没有说话。
似乎刚经历了可怖的事情,一时半会回不过神。
徐娘这时候却没耐心,撑着桌角道:“你赶快说清楚!你当时不是跟我保证好了吗?说事成之后,
魏家的钱产地契全归我。这半个月过去,你却来跟我说这些?!”
郭淮微微抬起了头,徐娘一看,发觉他脸色煞白、眼露惊恐,登时觉得胸腔更凉。
“琬莠,你冷静点,听我跟你说,”
郭淮几乎有些低声下气,“这事本来是十分顺利,但,但柳青穆——柳尚书的儿子不知为何被牵扯进来了,我方才去见他,对方却一点情面也不给我留,我也是慌得紧。你知道的,我一个都察院御史,哪里有能力和朝中丞相作对。。。。。。”
徐娘哪里知道什么柳青穆柳尚书,但有一点她听明白了。
——魏家的钱没了。
一时间,徐娘手指都在发颤。
“那,灵环的事情呢?”
她盯着郭淮,一字一句地问,“魏家人知道灵环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
郭淮产颤声道,“柳青穆说他在灵环的尸体上发现了什么,似乎已经发现了灵环的死因。。。。。。”
徐娘的脸色已是惊骇,张了张嘴,发觉喉腔隐隐有腥甜之气涌上。
郭淮双手紧紧交缠,抬头对她道:“但你也别担心,柳青穆他们应该还不知道灵环是。。。。。。”
“你闭嘴!!”
郭淮吓得一怔,“琬莠。。。。。。”
徐娘喊完,忽然跌坐在椅子上,双眼望着木梁,愈发空洞。
“我就知道。。。。。。”
她声音干哑得厉害,“天底下哪有白掉的馅饼,我就不该贪这个心,听信你的胡
话。。。。。。春满楼,是我大半辈子的心血,要是灵环的事情败露出去,就全完了,全完了。。。。。。”
她双眼渐渐发红,抬着头,一行泪还是从眼角滑下来。
郭淮面上悔恨和惊惧交加,撇开脸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