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小少爷不是说了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当时也很认同,怎么突然就想起托老奴办起后事了?
主人,老奴知道主人对抗天子诏书,可主人为官几十年,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即便是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啊。
只要主人给天子上奏,留下主人一条老命,天子必然看在主人这么多年为大汉鞠躬尽瘁的份上,一定会饶了主人啊。
请主人千万想开啊。”
老家院跪在地上哭着哀求,妄图劝县令颢之茅想开。
“哼!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那是儒家给自己做错事找借口,找台阶下。
可是我不能,我是法家。
你知道吗?如果我贤侄不来,那我定然断错了案,身为父母官,堂堂一县尊,自持聪明,枉害了无辜人的性命。
我问你,如果乌骓子雄真的受冤被杀,即便是我后来认错,能不能让乌骓子雄死而复生?
能不能?恩?
不能吧,县令身兼地方政事、狱事、军事于一身,在朝廷,入不得流,可在地方,那我就是他们眼中的天啊。
政事、狱事、军事,其中政事、军事一旦做错,仍有弥补的可能,可偏偏就是这狱事不能出一点差错。
如果我没有给乌骓子雄定案,我会厚着脸皮向天子上奏,饶了我这一次,可我已经给乌骓子雄定罪,他要是个普通老百姓,而不是世家,估计他早就被我杀了。
此错一旦铸就,就无法挽回,即便乌骓子雄还活着,我亦不能心安,唯有死,方能谢罪。
你明白吗?”
县令颢之茅说到此处,再也压抑不住泪水,闭上眼睛默默地流泪。
“老奴不明白,主人一生做了那么多造福百姓的好事,难不成就因为这一次就要自戕?
老奴真不明白,为何主人宽待百姓,而严于律己?
这不公平!”
老家院哭着捶打地面,铿锵有力,阵阵作响。
“哎,这就是法家的命。
只有我们这些当官的严于律己,才能让百姓得到公平。
行了,我也不废话了,给你说你也听不见去。
对了,给我买的寿材一定要最便宜的,我害怕天子不会轻易饶了我,万一将我死后鞭尸,暴尸于野,这棺材可就浪费了。
你记住了吗?”
县令颢之茅终于回头,泪花飞溅,已经不能让他看清楚老家院的样子,眼前一片模糊。
“主人,我记住了!我记住了。”
老家院长吸一口气,这才起身。
“那老奴回去睡觉了,就不等小少爷回来了。”
“恩,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老家院耷拉着脑袋抹着眼泪一步一步往自己屋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