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郎:“就是我常穿的那件。。。就是,就是,我从无量阁回来的那件!”
黄桃思量片刻,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指着外面厨房的方向,声音越说越小:“那件。。。让我。。。给扔了。。。可能已经让他们当引子烧火了。。。”
十六郎听完怔了一下,挣扎着就要起身:“你怎么能。。。咳咳咳。。。随便。。。咳咳。。。。扔了它。那里面有。。。咳咳咳。。。”
十六郎越是激动,咳嗽的越是厉害,黄桃以为衣服里面有什么重要的证据,竟被自己错手给扔了,又懊恼又后悔。
“公子你可不能动气啊。”
黄桃语无伦次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公子你出去办差糟了多大的罪,衣服上全都是血,后襟全都磨破了,胸口也戳出了好几个大窟窿。。。我心疼公子,一回来我就给您换了,我也不知道里面竟揣着重要的东西。。。我。。。呜呜呜呜。。。”
黄桃说着,先是带了哭腔,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你回来全身都是血,我好怕小公爷死了啊。。。我守在这,两天两夜都没合眼了。。。可我真的没想到我把您的东西给扔了啊。。。黄桃知错了,黄桃对不起您,请您责罚黄桃。。。呜呜呜呜。。。。”
黄桃哭的惊天动地,十六郎心里也软了,不忍心再埋怨她,人呆呆地坐在被子里,轻轻叹了声,只说了句:“算了。”
神情再次黯淡下来。
他这样,让黄桃更加不知所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泣:“小公爷。。。你。。。你别这样。。。你别吓我啊。。。小公爷。。。小公爷?”
十六郎似乎沉浸于某种情绪中,任黄桃再叫,也根本没有回应。
屋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黑桃掀了帘子,探进头来:“醒了?”
再看黄桃哭的鼻涕和着眼泪,疑惑道,“啊姐,怎么哭了。”
黄桃抽泣道:“我。。。我把小公爷衣服里面的东西给。。。给弄丢了。。。”
黑桃想了想,指着衣柜说道:“是不是一条红绸子?”
十六郎听了,猛然转过头来,没等黄桃去取,就光着脚下到地上,打开衣柜,里面果然挂着阿诗弥穿女装的时候勾在自己衣襟上的那条红色头纱。
黑桃道:“啊姐扔的时候,我顺手掏了各处的口袋,怕是什么重要东西,就收起来了。”
黄桃见东西找回来了,开心得极了,又是哭了:“太好了,我还以为让我丢了呢,没丢就好,没丢就好。。。”
十六郎双手抓着那条皱巴巴的头纱,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木板,将它捂在了胸口,又拿到眼前,反复看了又看,重复说着:
“没丢就好,没丢就好。”
就这样,十六郎魔怔似的重复说了七八遍,越说越没了尾音,良久,他脸上的笑容又渐渐凝固,甚至黯淡下去。
“头纱还在。。。人却没了。。。人没了。”
十六郎说着,仿佛只有说出来,才能明确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不是梦,是事实。
事实就是,人,真的没了。
而自己那半句话,还没有来的及。。。对他说出口。
十六郎把头埋在头纱里,肩膀开始颤抖,呜呜咽咽地啜泣起来。
黑桃看的不明所以,摇摇头,又掀开帘子出去了。
黄桃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呆呆地立在原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说的不是红豆沙,原来是红头纱,也不知道这头纱哪儿来的,该劝他些什么,只能看着他哭。
十六郎哭的声音很小,甚至有些悄无声息,黄桃知道,越是这样,就说明他的情绪越是难以控制。
黄桃不明所以,想了想,还是劝道:“小公爷,您别难过了,日子总的要过,明天天一亮,太阳还会继续升起来。”
“黄桃。”
十六郎顿了一下,说道,“你记不记得我从你们尉迟大人府上得到的那匹金黄色的马?”
怎么又说起马来了?黄桃不解,还是点头应道:“记得,不就是现在滕王骑的那匹烈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