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锁也是锁,是锁就能开。”
时机紧迫,郑彬无心多聊,自然也无意细致演露一手撬锁的绝妙技艺。手上动作快到王久武都看不清,他只三两下便打开了副驾驶室车门,身子跟着坐了进来。
伸手关掉恼人的防盗警报,撬锁的男人职业病小小作,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王久武,挑眉问道:
“所以,你还有偷车的手艺?”
青年无声一笑,“我更喜欢称其为‘无钥匙热启动’。”
说着王久武往下滑坐半截,将自己高大的身体艰难蜷进方向盘下的一方狭窄空间。这种牺牲是必要的,放着那么多辆对三个大男人而言更宽敞的车子不选,王久武之所以特意挑了这一款老式车型,就是为图它没有新款车统一配备的方向盘锁和动机电子锁。用蛮力卸掉方向盘下的塑料壳,王久武接着拽掉点火锁后的几根线,两手拿着断裂的线端将它们重新接触了几次,电火花噼啪作响。
“可以了,走!”
颤颤巍巍得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这款“老爷车”
真的低呜着动了起来。
“他们已经来了!”
郑彬望着地下停车场出口的方向,那里影影绰绰一片涌动白色。
王久武猛踩一脚油门。
马达轰轰嗡鸣,虽油箱杂音不断,但钢铁之兽老而不残,仍气势十足地朝着出口的方向一路咆哮,一骑绝尘老将。
它撞断了出口没有及时抬起的栏杆,丢掉了一盏大灯。
它堪堪避开试图阻挡自己的白衣人群,轮胎在地面摩擦出直刺耳膜的尖叫。
它轮下不停,挂到高档,加冲向仁慈医院的大门。
“郑队,低头!”
褐眼的青年出声提醒郑彬,自己却仍坐得笔直以时刻掌握车前动向,眼中锐芒。
“老爷车”
咆哮着一头撞向了医院的铁艺大门,挡风玻璃立刻龟裂,碎纹密布。为了保持视野清明,王久武干脆曲起手臂,一肘将老化的挡风玻璃整扇击落。烈风自洞开之处突入,裹挟着冬日的寒气,扑到脸上犹如刀割,而他仅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以前挡和另一盏大灯为代价,医院大门被撞翻在地。
“老爷车”
一直冲到马路对面,而后一个甩尾,停了下来。
并非它力竭抛锚,而是因为驾驶者觉那些白衣追兵并没有跟在车后追出大门。
踩踏着伏倒的铁门,医护人员们聚集成堆挤在门口,虎视眈眈地望着那辆仅一路之隔的旧车,却没有一个人抬脚朝外迈出一步。看起来,就仿佛是有一道不可见的结界,将他们困在了这座医院之中。
可谁都不敢肯定这种对峙能一直僵持下去。
事态紧急,王久武紧盯着那群白衣人影,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口袋里取出手机,也顾不上开启安全模式,直接将它丢给了郑彬。
郑彬接到手机,立刻向警局去了求援信息。
援兵来得很快。
但对于车内紧张观察局势的这两人来说,时间被绷紧的神经无限拉长,完全已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漫长的几个小时,也可能实际不到十分钟,远方终于传来警笛大作的声响,长啸高亢,于此刻听来却是如此动听悦耳。
红蓝灯光闪烁,警告无关人员火退场。
一辆白底黑花的警车之后,跟来五辆通体深黑的特警防暴车,“东埠特警”
四个大字印在车体之上,无形中便透出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王久武听到副驾驶座上的郑彬长出了一口气。
见此场景阵仗,刑警似是已放下心来,又有心思随口调侃,“呵,不知被医生护士追着砍的这种情况,是不是也算‘医闹’的一种。”
白底黑花的警车很快停在他们旁边,下来一个警察敲了敲他们的车窗。郑彬摇下玻璃,对他亮出自己的警官证。
“我是本次行动的现场指挥。”
那人自我介绍。
“我认得你,刘指挥,事情是这样——”
在郑彬介绍医院情况的同时,防暴车停在了马路中央,十多个荷枪实弹的特警跃出车厢,迅集结成列,持枪警戒,开始向仁慈医院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