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难得对他发了善心,正欲点拨他住在颐山房的诸多好处。
譬如日后府中进了新人,抑或四时伶人入府进献丝篁百戏,他便可安居一隅。
否则依他的气性,真要气得当场仰倒,伤的还是自己的身。
却听他复道:
“臣近来钻研胎产医理,曾见前人于书中记载,胎儿在母胞中,如果其父每日从旁,以言语教诲,则可令腹中胎儿领会奥妙。”
“哦?”
果然——她只对孩儿上心。
他再接再厉,更添剂量,言辞娓娓。
“其父素日当以言语声色与腹中的孩子涵养亲情。
“至夜则令馨诵诗书,道正色,则子必形容端正,才高行洁。”
元承晚听他一本正经诌出这番周彰言辞,一时忍不住掩唇抿笑。
她正色道:“那依驸马所言,应如何安排?”
“臣斗胆,恳请殿下允臣于怀麓堂侍奉。”
元承晚眼中笑意愈发玩味,爽快道:
“本宫允了,那驸马即日便搬过来罢。”
怀麓堂正殿七间,配殿厢房空置,莫说是一位驸马,便是长公主要把玉京楼众伶都抬进门也是容得下的。
今夜入夜已久,宋定收拾完残局,便为驸马安置了另一处院子。
是以,再快也得等到明日再搬。
主殿内。
听雨为殿下解下发带,素手持起一把质地剔透的缠枝牡丹纹玉梳为她轻轻通发。
满殿安静里,她诧异问道:“殿下为何愿意允驸马住进怀麓院?”
元承晚睁眸,眼中笑意宛然:“自是为了本宫的屋子少损几间。”
听雨一时反应不及,待转过弯来,不禁低低惊呼道:“您是说,那屋顶子是驸马捅破的?”
除了他还会是谁。
府中驱虫逐蚁,屋殿素来养护得当,每季都要检视修葺一遍,如何就恰恰好好塌了他的屋,又砸了他的床。
若裴时行其人当真如此晦气,那她当时纵有千般难处也是不愿同他成婚的。
今夜出了这事,她立时便料定这男人又作了新花样,遣了宋定去查探。
果不出所料。
裴氏子竟如此心机,听云愤慨道:
“那殿下何不同驸马挑明,好生敲打他一番遣去别院便是,何必允他入怀麓院?”
“自是因为,养猫要养在眼前。”
元承晚眸中烛影跃闪,笑意玩味:“尤其是这等牙尖嘴利、诡计多端的猫儿。”
他既然放着广厦软榻不住,非要凑前,那便好好待在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