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天亮了。
晏知行猛地睁开了双眼,他从梦魇当中挣脱出来,最后的一幅画面是沈杳微微上挑的眼尾,还有枪口冒出来的冷烟。
病房里的灯光在他面前一闪一闪,像是坏掉了一样,切断着他的回忆。
他的心跳暂时还没有平息下来,身上的汗多得像是要把人吞没。意识恢复的第一秒,晏知行听到了身边的轻微声响。
沈杳坐在病房的床旁,今天的天气好像格外冷,他身上穿了件高领的白毛衣,下巴藏在了衣领里。他的手中拿着一把水果刀,低头认真地削着手中的苹果。
动作不是很熟练,让人时时刻刻地担心他会不小心割到白玉般的手指。他削果皮已经削到了最后一截,像是得了强迫症一样,中间都没有断开。
沈杳知道晏知行醒了,他把那个完好无缺的苹果放到了床头柜上,问道:“当时那一刻,你为什么要把我推出去?”
“大概是。”
晏知行停顿了下,才继续平缓地道,“我想救你一命。”
“如果我没有拿起枪,如果我没有命中那个佣兵,你会后悔吗?”
“不会。”
晏知行脸色平静地道,“我已经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
他没有告诉沈杳,他把枪给沈杳并没有指望他能开枪救他。他把车上唯一一把枪给沈杳,只是想留给他一层保障。
“晏知行。”
沈杳看着他,低声地问道,“那又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护着我?如果没有我,你或许有机会逃掉对吗?”
这就是晏知行最讨厌的弱点。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像是一颗刺卡在心脏位置,时时致命。
他许久没有说话,转身就要离开。
晏知行的手上还挂着点滴,他抬手拉住沈杳手臂的那一刹那,针头偏离了点血管的方向。
“沈杳。”
他开了句口,接下来是很长一阵的沉默,晏知行只是道:“在我带你离开之前不要出医院,有什么需要跟我或者和保镖说都行。”
晏知行的嘱托已经结束,他的手却依旧迟迟未松。最后却还是放下,看着沈杳离开。
他的背影刚消失没多久,门口的护士就走了进来,来检查他手上的滑针。
是沈杳和她说的。
*
晏知行出院的第一天,他带着沈杳回到了晏家,却带着他来到了那间沈杳未曾进去过的书房。
他慢了半步在沈杳身后道:“你开门。”
沈杳按照他的指令推开了门,他看清眼前的画面时,脚步稍顿了下。
他看到了被绑着的三个人,沈复林、沈深棉,甚至连沈复林常年在外的Alpha儿子晏知行也没有放过。
他们被牢牢地捆住着四肢,无助挣扎地躺在地上,双眼惊恐无助地瞪着,连嘴上都被粘着封布,只能听到那被闷在喉间的“呜呜”
求助声。
看到沈杳走进来,他们的腿剧烈摆动着,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在囚禁。
“咔哒。”
晏知行在他的身后关上了门,他走到书房的抽屉位置,从里面取出来了把手枪。
他边往沈杳的方向走去,边面无表情地道:
“我的母亲是个野心很大的omega,她想要的都是晏家最至高无上的位置。我的父亲是他家族里最小的孩子,浪漫主义患者,他相信这个世界有完美无缺的存在。”
“他们之间的相逢、恋爱、结婚全都在我母亲的算计之下,我父亲以为自己获得了爱情,但我母亲需要的只是一个可靠的后山。”
“他只是她通往权利路上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