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龄音与他是对坐,正好看到他胸口那三道未消的浅白伤痕,也知他背上还有三道挨了棍子的痕迹,一时情不自禁地摸上一道浅白伤痕:“当初这里弄伤的时候,痛吗?”
她知道武铮一定又会说:不痛,一点也不痛。
可是这次她猜错了,喝醉了的武铮格外实诚,他一把拥住她,将头抵在她精致的锁骨处,低声道:“当然疼,好疼……”
贺龄音一震,她好像蓦地明白了武铮喝醉了会变得宛若孩童的原因。
因为清醒时,他是大将军,他接受的教育和他一贯的性格不允许他露出一点软弱。可是他不是从出生就这般坚强的,每个人都有疼了就会哭的时候,可是那时候的他因为要被培养成大将军,所以一切的软弱都被硬生生压住了,于是,会叫疼的便只有喝醉了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
她心口软成一片,不由自主地抚上武铮的脑袋。
武铮看着是个糙人,但是头发并不糙,反而又顺又软,摸着的感觉就像奶狗。
她忽地又记起来,昨天给他背部上药的时候,那会儿清醒着的他,也向自己示弱叫疼了。
她不由得抿起嘴,防止嘴角上翘得更欢快。
原来于武铮来说,她竟然是可以依赖可以示弱的存在。
贺龄音给武铮换了上衣,实在下不了手给他换亵裤,因此也就作罢。而后还想给他端醒酒汤来,武铮却是怎么也不肯喝,说他困了想睡觉。
贺龄音松了好大一口气:“那你睡吧,晚膳的时候我来叫你。”
她想起身离去,可是武铮却像只粘人的大狗似的不肯松手,反而将她扑倒在床,蹭着她的脖颈,撒娇道:“陪我睡觉。”
贺龄音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想推他又推不开,无奈妥协:“那你也别压着我睡啊……”
武铮一听,便抱着她翻了个身,把她圈在自己怀里,闭上了眼睛,很安宁地哄道:“睡吧,乖媳妇,睡吧……”
贺龄音:???
怎么身份又掉换了?分明应该是她哄着“傻儿子”
睡觉才是。
此时,外头宁静得只剩微风吹过竹林的声音,屋子里只有她短促的呼吸声夹杂着武铮绵长的呼吸声。
实在是一个很宁静的下午。
贺龄音忽然也不想再动弹,武铮这一身酒气闻了这么半晌居然也闻惯了,那就……陪他睡会儿吧。
*
这一觉睡得很沉。
纪嬷嬷在外面敲了好一会儿门,贺龄音才猛地惊醒。她在武铮的怀里一动,武铮也便睁开了眼睛。
睡了起码有一个半时辰,他的酒气醒了一大半,忙松开手坐起来。
贺龄音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意识到自己发酒疯了,心里不由得哂笑他一声,不过却没去揶揄他,只对门外的纪嬷嬷道:“嬷嬷,我们马上便来。”
纪嬷嬷听到贺龄音回话了,便安心下来,道:“小姐别急,只是夫人见你回了小院便没再出来,于是让嬷嬷来看看——姑爷醒了吗?待会儿该吃饭了。”
贺龄音瞥了武铮一眼,笑道:“已醒了。嬷嬷,你让厨房备水,给将军洗洗酒气。”
"
是。”
纪嬷嬷得了令,忙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