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温凝那么不喜受约束的性子,很难没有怨言。
温阑马上会意:“哎哟阿鸾,我这额头好疼!医署有擦伤的膏药吧?我们赶紧回去上点药!”
何鸾:“……”
演得太明显了夫君……
温阑才不管明不明显,拽着何鸾就走了,临走前还体贴地把守在门口的两个姑娘给打发了。
屋子里只剩温凝和裴宥,空气霎时静下来。
温凝本是与裴宥在八仙桌上临臂而坐,人一走,她便站起身,坐到床边去。
那里有她下午重新开始绣的小人儿,她拿起来便埋着头继续绣。
裴宥倒是一直没动。
八仙桌上有茶,他静静地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将那一盏茶喝完,才悠悠起身,踱步到温凝身侧。
“带你出去用膳?”
他半蹲下身子,抬头望着温凝,语气平淡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西南菜式与京城、江南的菜式都有很大差别,你大约还未正经尝过。”
温凝原是很生气的。
任谁被这么关了一个多月,无人说话,无事可干,对外头的事情一无所知,都不可能没有情绪。
可裴宥多了解她啊。
他带来了温阑和何鸾,将她的怒气生生打断,让她看到她的兄嫂安然无恙,再来若无其事地与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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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再气不起来了,只留了一腔的怨愤。他一开口,那腔怨愤便化作水色在眼底打转。
裴宥轻蹙了下眉头,去握她的手。
温凝躲开。
“温凝。”
他低声唤她。
温凝垂着眼,抹了一把尚浅的眼泪。
裴宥的手也便顿在空中。
半晌,轻拢五指,收回那只手。
一时又是两相沉默。
温凝不再掉眼泪,只管胡乱绣着手下的小人儿,既无章法又无针法,裴宥凝着眉眼看了一会儿,站起身,踱步到了窗边。
一月余不曾打开的窗,上面还有残留的封条痕迹。
时辰已经不早,但正值盛夏,太阳并未完全落下,斜斜地铺洒在窗口。
梧西虽已基本恢复正常,但官驿所临的毕竟是条偏道,这个时辰,已经不再热闹。
裴宥徐徐望着楼下最后一个正在收摊归家的小商贩,神思却显然不在他身上。
不多时,那小商贩收好自己的摊铺,消失在街角。
四下霎时一片寂静,只有夕阳的余晖,照耀着空气中跳跃的粉尘。
“温凝,什么都可以。”
半晌,浅淡的声音响在厢房内,“你的命,不可以。”
裴宥负手转过身,挡住阳光的窗棂在他侧脸留下一道阴影:“你要我不去温府,可以;你要我给你和离书,可以。”
他阒黑的眸子盯着温凝:“你要我枉顾你的性命,不可以。”
温凝的眼红了一圈:“可是……”
“没有可是。”
裴宥不假辞色地打断她,面色如常的浅淡,唯有鼻骨上的那枚小痣露出几许偏戾,“在我这里,谁都可以有万一,你不可以。”
“但是……”
“没有但是。”
裴宥微微侧目,几乎是不容置喙地看着她,“没有可是,没有但是,没有任何一件事,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你……”
“我不认为自己有错,即便重来一次,我亦会如此做,即便你不喜,我亦改不了。”
“我……”
“衙门还有事,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