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行走江湖,没点眼力见怎么行。我猜今日要想强行留下二位,多半是不可能了。”
杨问心道,
“但二位也实打实地砸了我杨家的招牌。二位或许有所不知,近日威远镖局接了趟来自京城的大活儿,被大人物要紧地嘱咐过。说来赧颜,二位所见到的舞台上耍大刀长枪的粗鲁汉子,便是我杨家的人。”
见穆清蘅似又有话要说,江知行心头一紧,桌下立刻伸脚踩住小姑娘鞋面,将其连同话头一起摁住。
眼神一呆的穆清蘅才反应过来,赶忙垂下眼帘默不作声,耳垂却先偷偷地红了。
江知行还来不及吐槽这诡异的气氛,门口的杨问心又开口道:
“威远镖局的名头,经二位这么一折腾,不说跌入谷底,损失总是有的。俗话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这欠了名头,又当如何偿还呢。”
江知行心说你走镖的就走镖的,好好地出来街头卖艺做什么。又不是在甘草寺任职天天被那老秃驴压榨,迫不得已出来挣外快。
就那三两下花拳绣腿,穆大傻子没拆了你迟早哪天也得让别人拆了你台。
念头及此,满面假笑的江知行连忙起身,拱手作了一揖道:
“都是误会。我家这妮子近日吃错了药,把一枚从海外淘来的‘金刚大力丸’吃下,前两日才在霖城郊外十里酒家处饮下十八碗烈酒,又于那饿虎坡处徒手扑杀了两条大虫。想来这会儿药效还没过,还望阁下海涵,不要见怪。”
见小妞似又有动作,江知行狠狠瞪她一眼,穆清蘅才扁了扁嘴,委屈地低下头去。
她一手抓一根早用过的筷子,在面前仅剩油水残渣的碗碟里戳戳点点,小嘴嘟囔。
杨问心眯起眼,桌旁穆清蘅的动作落在她眼底,委实是寻常小姑娘人家的光景。
难道这次,真看走眼了?
她摁了摁光润的额角,语气不善:
“我不管二位究竟是何来历,这儿是霖城,就是在我杨家的地盘上挑事。我给两位三个选择,一个是被我们请到府上喝茶,一个是被我们绑到府上喝茶。”
江知行喉结滚动,继续商业假笑:
“那第三个选择呢?”
杨问心嗤笑一声,素手悬空,做了个老鹰抓小鸡的动作:
“自然是被抓到府上喝茶了。阁下如若觉得选项不够丰富自由,还有各种器械方式任君挑选。”
江知行立刻与穆清蘅相互交换眼神,确认彼此意见。
不过他老觉得这穆大傻子眼中只在说“刚才没吃饱再来一碗”
……
“如果我们拜访贵府,杨姑娘想必会确保我们的安全吧?”
江知行紧盯着杨问心。
杨问心笑了笑,满脸无所谓的表情:
“两位,现在可不是在和我讲条件。不过自然,二位如果选择被我们体面地‘请’上府邸,安全这种最低限度的保证定是有的。”
江知行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惹上的麻烦倒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就好比曾经伙同那甘草寺老秃驴一块儿蒙了面下山,若能偷鸡摸狗成功最后还逃之夭夭,那自然是小。
若爬墙头半晌,不见水灵灵的俏寡妇,只有虎背熊腰的莽汉扑面,惊慌逃窜时还摔下墙头,折了老腰断了老腿,那自然是大。
江知行看了眼桌对面的穆清蘅。
这次跟他搭伙的倒年轻漂亮、身手矫健、武艺高强。
最关键的,大难临头时不会扔下他垫背。
但为什么他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最后他大叹了口气,抬头直视杨问心:
“那便,有劳杨姑娘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