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行见那妇人仪态雍容、温婉大方,心下先生出了三分好感。又听得她说话语调和声细气,令人如沐春风,不禁点头应道:
“这位前辈……章大侠生前,的确与在下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事关他老人家的隐私,有些内幕我不便透露。如果可以的话,小子能斗胆问一句前辈与他的关系吗?”
中年妇人微微一笑,温言道:
“‘三尺剑枯’的盛名,天底下总是没几个人不识得的。我和他没什么交情,只是路过这里,听见了有关他的传闻,一时兴起,就想问一问。”
江知行心想,这位前辈方才面对那几个鲁莽醉汉,可丝毫没有露怯,堪称“不卑不亢”
四字。若说她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可有点小瞧甘草寺小和尚了。
但他一时也猜不透这妇人的心思,只有笑道:
“无妨,萍水相逢既是有缘,前辈如若不嫌有辱清听,在可以说道的范围内,有关章大侠的事情,小子都可陪前辈一一道来。”
三人重新在桌旁落座,原先的茶盏冷盘一应撤去,由熟稔的酒保换了新的上来,几个手脚伶俐的小二仍在一旁收拾店内狼藉,笤帚扫地的“沙沙”
声不绝于耳。
坐定后,穆清蘅先拉了小和尚手,在他耳畔低声道:
“方才邻桌有个人要偷袭你,是这位前辈帮我们化解了危机。现下那人也和那伙醉汉一同消失不见,这一点我们可不能不防。”
江知行点头道:
“你说得不错,刚才我是一时心急,没能想通此节。这位前辈断然不似她表面这般柔弱娇怯,或许身负惊人艺业也未可知。”
两人不敢多聊,当即分开,江知行先起身替中年妇人斟了一杯茶,笑道:
“差点忘了感谢前辈相救。我和我娘子途径此地,只是想找家客栈吃了饭便歇息,不知为何惹上了那些大爷,幸好前辈及时出现,便将一场血光之灾消弭于无形。”
中年妇人淡淡道:
“不必客气,我自然也别有所求。有关‘三尺剑枯’之死的事情,我心下存了点疑惑,适才听两位对内幕似乎知之甚详,这才出手相救。若二位是局外之人,大家各有命数,即使二位立刻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插手。”
江知行听她语气淡漠疏远,不含一丝感情波动,暗暗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觉行走江湖这么久以来,狡狯阴险、城府颇深之人也见过不少,这般全然不把外物放在心上的性子,倒是无比罕见。
他笑笑道:
“滴水之恩、涌泉以报,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更何况前辈是救了我们二人的性命。有关章大侠的事情,哪怕是要冒犯到他老人家,在下也只有知无不言了。”
中年妇人微微颔,似乎在肯定江知行的态度,道:
“你们刚才说这‘三尺剑枯’并非由穆白害死,这话可作的真?”
江知行立即正色道:
“如有虚假,教在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中年妇人点点头道:
“我看得出来,你并没有说谎,这毒誓倒也不必这么急着。我第二个问题是,你说那‘三尺剑枯’实则被苗决明害死,我问你,当时你可在现场?可有亲眼看见?”
江知行明白既然答允了她,势必就绕不开这些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