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人求情,厉飞定然不会理会,甚至会连求情的人一起处罚。但是陈诚不一样,不仅仅因为他是第十四代唯一一名弟子,还因为他从小生活在茅山,又机灵可爱、甚为讨喜,所有师叔、师伯就没有不喜欢他的,而且陈诚小时候就担负起了一门传承的艰巨责任,大家都十分心疼他,所以一般他的要求,这些师伯、师叔都会答应。
听了陈诚的话,厉飞就知道陈诚想要保这个人,想必是有自己的目的。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厉飞还是减轻了惩罚,只要求打粟冥十板,外加重新修葺烧毁的房屋。
对于这样的结果,粟冥连声称谢。
本来烧毁他派房屋,造成的不只是财产的损失,更是让茅山的颜面扫地,若是世人以为茅山可欺,人人都来放一把火,那茅山早晚得被他人烧个精光。在修炼界中,单凭这一个理由,受损的门派就有权将人废除修为,更有甚者还会直接杀掉放火之人,以儆效尤。
“好了此事解决,我去见一见师父,铁牛,你带他去领罚,然后给他安排一个住处。”
陈诚吩咐道。
铁牛应了一声,便带着粟冥向执法堂走去。
陈诚掏出从粟冥手里夺回的《收魂经》交给厉飞,说:“师叔,《收魂经》我追回来了,您交给藏经阁那边吧,我去看看师父,这么大动静,估计他老人家也应该醒了。”
“你师父已经几年不曾睡觉了,什么醒不醒的。”
厉飞说道。
陈诚大吃一惊,自己未出去历练时,每日不管起多早都能看到精神抖擞的师父,原以为是师父岁数大了,睡眠比较少,不想竟是几年未曾睡觉了。他问道:“这是为何?从未听师父提起过呀?”
“掌门师兄这几年一直在研究《梦回心经》,听他说,这《梦回心经》讲究的是一个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状态,修至大成,梦既是现实、现实既是梦,只要修炼者愿意,便可将敌人的攻击、自己的伤势都想做是一个梦,梦醒就可复原。据说有大成就者,可将自己一生化梦,醒来便返老还童,重活一世。”
厉飞说道。
对于《梦回心经》陈诚还是知道一些的。几年前,师父深入茅山后山,消失了近一个月,茅山派所有人到山里寻觅掌门踪迹,但是都无功而返。就在众人以为掌门遇害时,师父这才从深山中出来,手里就拿着这本《梦回心经》。
本来这本心经要归入藏经阁的,但是须闻参读了一夜后,决定将其封存,旁人问起原因,他只说这本心经弊大于利,心性不足的弟子修习会走火入魔。
现在听说师父在研究这本心经,陈诚有些担忧。
“师父为何不告诉我?”
陈诚说。
厉飞摇了摇头,“不知道掌门师兄是如何考虑的,还是你自己去问问吧。”
告别了厉飞,陈诚来到须闻道长房间门口。
“进来吧。”
陈诚敲门的手停在半空,须闻道长的声音传来。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又转身将门关上。
须闻道长房间内的陈设十分简单,正室里,对着门口的是一套太师椅,墙上挂着祖师像。
须闻道长黑髯白须、头戴道冠、身着青布道袍,正盘坐在椅子上。他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只是双眼内却是朦胧一片,毫无光彩。
“师父。”
陈诚跪地拜道。
须闻道长喉咙里轻轻“嗯”
了一声,一挥手,一把椅子就从内室里飘了出来,端正的摆放在正室一侧。
这是茅山的五鬼搬运术,以术法驱使灵鬼搬运物体。施放这种术法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奴役灵鬼,让灵鬼以鬼奴的形式,搬运物体;另一种是与灵鬼做交易,以牺牲、祭祀为代价,换取灵鬼的劳力,同样能够达到搬运的目的。
两种施法方式也各有利弊,奴役灵鬼,施术的成功率高,但耗费自身真气;交易则是毫无保障,灵鬼可能随时反悔。另一方面,付出的代价也可大可小,全凭另一方需求。
须闻道长本身就有不少鬼奴,基本上都是在驱鬼时解开了心结,自愿跟随须闻修行的灵鬼,所以他使用五鬼搬运术更加得心应手,基本上不耗费任何代价。
“师父现在是醒着还是睡着?”
陈诚坐下来,轻声问道。
须闻道长慈爱地笑着说:“醒与不醒又有何妨?”
陈诚犹豫了一下,说:“我怕您迷失在梦境中……”
“人生若梦,众人皆醒与众人皆睡,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我知你不想我研究这《梦回心经》,但是在我推算的未来中,这本心经极其重要,不仅我要修炼,你也要修炼。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等我完全参悟了这功法,或是出现了明显偏差,你才可以修炼。”
须闻道长说。
陈诚这才明白,师父之所以修炼《梦回心经》完全是为自己今后修炼做铺垫,他跪倒在地,说:“师父!您推算出什么了?就算需要修炼这心经,也应该让弟子来试错,您怎么能以身犯险呢?”
须闻道长手指轻轻抬了两下,陈诚就感到几只手将自己搀扶起来,又按在了椅子上。
“年轻的时候,为师以为自己的使命是匡扶正道、铲妖除魔;与鬼教战斗时,为师以为自己的使命是振兴茅山、帮助修炼界重新复苏;当你来到茅山后,为师才知道,自己唯一的使命就是护你走上正途。”
须闻道长用无神的眼睛看着陈诚,“你,才是修炼界未来的希望。”
“您算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