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随着话音落下的一瞬如同庞大的镜面轰然碎裂。
李雁如同溺亡前夕一般猛地睁开眼。
心跳快撞击着胸膛,牵扯着耳朵都在痛。
他气喘吁吁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静坐几息才缓缓让心跳渐趋平缓。
李雁额上满是冷汗,丝黏在脸颊上,唇色苍白。
他软着腿下了床,慢吞吞进了浴室洗了澡。
房间里还残留着a1pha的信息素,但傅纪书很早便出去了,不在家。
李雁的头湿哒哒滴着水,稍长的尾黏在后颈和蝴蝶骨上,水渍顺着躯体的弧度一点一点滑落下去。
他安静站在晕了水汽的镜子前,看着里头模糊的人形,许久之后才伸手抹出一道清晰的划痕,和镜子里带着孱弱病气的人对视了一眼。
放置在桌上的光脑投射着光屏,有关傅纪书和易阳的那些桃色新闻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李雁垂眼看着光屏上流动的行行字句,直到光屏长久无人触碰自动消散,他才抬起眼,心想,军部这么做多半是否认的意思。
傅纪书怎么忽然与易阳撇清关系了?
李雁想起来那些人对自己的称呼,因为当时指认易阳给自己下药,却被他们冠上骗子的称谓,那些人说他有臆想症,说他有表演型人格,他极力解释却无人愿意听。
大多数人都只是想要看个热闹,或者让热闹的火越烧越旺,而并非想要知道一个真相。
李雁后来也习惯了,他确实是骗子,他还是个小偷,不择手段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
傅纪书也是个骗子。
分明已经休假了,还成日不着家。
李雁心不在焉给可可放粮,到月末他的精力又会差一点,蹲在狗盆前看可可吃饭时打了好几个呵欠,甚至有点昏昏欲睡。
直到被人敲了后颈,被拉住手臂时才迷蒙地清醒了些,抬着脑袋看傅纪书。
傅纪书还是如往常一样,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也探不清眼底的情绪。
他拽了拽李雁的胳膊,没能将人拽起来。
“困了就去睡觉。”
“不去,”
李雁又打个呵欠,他蹲在地上,含含糊糊问,“早上去哪里了呀?”
“工作。”
“不是说休假嘛,”
李雁半张脸埋在手肘下,眯着眼睛嘟囔,“休假为什么还要去工作。”
傅纪书没说话,只两手从对方腋下穿过,将人提抱起来,带回卧室去。
李雁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愣了挺长时间才回过神,被放在床上的那一瞬便猛地拽住傅纪书的衣袖。
傅纪书便停止了要离去的脚步,平平静静望过来,“我还有事。”
“你总是说有事,明明有了假期还天天往军部跑。”
“战争不会人性化地休假,”
傅纪书淡淡道,“我不能像别人一样松懈。”
李雁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嘟囔道:“好吧。”
他闭了闭眼,眼睫栩动着,又再次睁开,抓着傅腩纪书衣袖的手还未松开。
傅纪书看见他略显苍白的脸色,难得多问了一句:“有哪里不舒服?”
李雁弯弯眼睛,语调听着多少有点轻佻,“头疼,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