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不省事!那阁老和咱有甚关系?他再是文武百官的领袖,也不过一介外臣罢了。在内廷,他管不着咱!咱且逍遥快活着。”
“这倒也有理。且待我说个内廷主子来恫吓。哎呀呀,你看那銮驾来了,正是坤宁宫皇后娘娘驾到。”
阿丑做聆听状,神情毫不在意,“哪个?娘娘?无妨无妨。娘娘自管她的六宫,与钟鼓司那是井水不犯河水。”
满殿的宫人再度笑起来,有人偷眼去看秦若臻,但见她面色平静,似乎不以为意,唇边犹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一旁那内侍接着道,“这贼厮,竟是谁都管不住他?!我偏不信,再说出个人来,看你如何!阿丑,你睁大眼睛瞧仔细了,前面来的是谁?却不是那司礼监掌印兼西厂提督!”
话音刚落,只见阿丑霍地一下从地上坐起来,身子犹自晃悠,却忙不叠的打躬作揖,口内唯唯称道,“小人见过厂公大人,大人万福金安。”
“嚯,这又是何意?娘娘驾到你敢不起身,这厂公大人来了,却是吓成这副模样?”
阿丑站得东倒西歪,指着那内侍,讥笑道,“说你混不出头,原是心不明眼不亮。在这内廷,咱可只知有厂公,不识有他人,再要说旁人,统统与咱无关!”
言毕,他站直了身子,在殿中郑重行礼,“回皇上,臣这出戏已演完。”
沈徽沉默片刻,微微一笑,“这本子说的都是目下之事,是何人所做?”
阿丑欠身道,“回皇上,是臣自己想出来的。”
沈徽一晒,不置可否的笑笑,“难为你了,下去领赏吧。”
那厢崔道升双眼一转,看了看秦若臻,不解道,“这司礼监掌印是什么大官么?怎么好似比皇后娘娘还要威风?”
齐国公主笑着解释,“司礼监是内廷十二监中第一要紧的,掌印也就是内侍中最大的头儿了。”
崔道升皱了皱眉,“内侍里最大的头儿,那不就像祖母公主府里的总管一样?也不过就是个奴才罢了,竟比主人还有体面?”
“道升可别乱说。那林掌印自不是一般的内侍。原是万岁爷身边最得意的人,万岁两次派他出去,做钦差代天子巡政呢。”
崔景澜含笑接口,眼风不时地瞟向容与,“皇上,景澜在家时都听过的,林掌印大名鼎鼎,从甘肃回京,一路赫赫扬扬,沿途都有官员在驿道上跪迎,只为能见他一面,好多人恨不得挤破了头呢。”
一番描述下来语气活泼,神态天真,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令人愉快的话题。
崔道升撇嘴,满脸鄙夷,“不过内侍罢了,如何敢受外官跪拜?这般不知礼仪,岂不令天下人笑话?常言道,礼失而求诸于野,我看这内廷的司礼监,还不如咱们公主府有规矩呢。”
“道升不要妄言。”
秦若臻忽然开口,意味深长的笑着,“你这般说,是要得罪这位内廷掌事的,他可是万岁爷跟前,一等一的心腹要人。”
说着懒懒抬手,指了一指容与。
崔道升的目光倏地转过来,上下打量着,神态愈发轻蔑,好似在看一个不讨喜的物件儿,“原来这人就在眼前啊。万岁爷给一个奴才这么大脸面,怪不得内廷中人只忌惮他,连娘娘都不怕了。”
“道升!你的话也未免太多了。”
齐国公主温言喝止,又对着沈徽赔笑,“道升年纪小,性子有些冲,说话便没有顾忌。请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他计较才好。”
“哪儿的话!姑母这么说就太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