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站在那个位置的时候,说错了话,也以为天要塌了。后来换了个位置,才知道人和人的天是不一样大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只有和他贴身站着的宋磬声能听见。他一脸讶异地看向姚湛空,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讲起自己的过去。
他试探道:“怎么会呢?您不是姚家的嫡系少爷吗?”
十几年前的帝国还是贵族当权、极为注重血统的时候,送到姚家来的孩子全都是经过验证的嫡系。姚湛空能来,说明他是姚先生的亲儿子,怎么会和想攀关系的远亲一个处境?
姚湛空牵着宋磬声略显冰凉的手,拇指在他虎口处轻轻打转,沉默了近一分钟,才坦诚道:“一开始不是,后来才是的。”
他的视线虽落在远处,可依然能感觉到身侧目光里的好奇,姚湛空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决定卸下心上的重担,坦诚道:“我是私生子。”
宋磬声心下巨震,甚至忘了掩饰自己的表情,一句“怎么可能?!”
差点脱口。
如今人权盛行,人们对私生子的偏见也逐渐淡化,更多人则将谴责的目光投注在品行败坏的男女身上。
但在二十多年前,在那个血统大过天的年代,私生子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家里的奴仆。
私生子是肮脏的代名词,是玷污了贵族血统的杂种,是生来就有罪的,甚至连奴仆都可以任意欺辱。
如果姚湛空是私生子,他是怎么被送到宋家的?
谎报他身份,将他送去宋家的人不要命了?
姚湛空转头看向宋磬声,认真审视着他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当看到上面只有震惊而无厌弃的时候,他唇角处浮现一个极淡极浅的笑容。
他解释道:“当时的姚家站错了队,得罪了一个大贵族,只有攀上宋家才有机会活。在生的希望面前,人的胆子都会变得无限大。”
因为整个姚家嫡系没一个觉醒兽魂的哨兵,所以他才被人接了回来,抹掉了过去的痕迹,以姚家嫡子的身份进入了宋家。
可在姚湛空心底,他既不以姚家为荣,也不以私生子为耻,即便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也没想过粉饰自己的身份。
他只是不想让宋磬声知道。
也只有宋磬声,才值得过去的他费尽心思地藏拙。
因为那是一个少年,最笨拙的示爱。
宋磬声陷在震惊里久久无法回神。
他怎么也没想到姚湛空竟有这样一层身份。
姚老爷子走完过场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姚湛空下棋,可他一来就感觉二人氛围不对。
不过姚湛空看上去心情不错,他便没多想,兴冲冲地走在前面带路去了。
姚湛空依旧牵着宋磬声的手,二人缀在姚老爷子身后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宋磬声被姚湛空的“身份炸弹”
轰得晃了神,甚至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多次扫过二人相牵的手,直到身侧传来一句:“怎么暖不热?是身体不好吗?还是……”
姚湛空抿了抿唇,将未尽的话语咽下,金色的眼眸里氤氲着浅淡的温柔,口吻虽轻,但依然能听出真切的关怀。
宋磬声恍然回神,低低一句:“我挺好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
姚湛空紧了紧与他交握的手,轻声道:“明天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好吗?”
宋磬声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反正有系统,再怎么检查他也是健康的。
见他不反感,姚湛空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他心情好的下场就是完虐了一心想和他下棋的姚老先生,姚老先生脸上的慈爱逐渐消失不见,黑如锅底的表情写满了五个大字:“生日不快乐。”
姚湛空掂了掂手里的棋子,因为心情好,所以整个人透漏着罕见的开朗与放松,他笑道:“今天是您生日,怎么也得陪您尽兴。怎样,还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