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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第2页)

守卫几乎要气笑了:“你当你是谁啊?再不走,老子大耳刮子抽你!”

丹青也冷笑:“抽我?气坏了我们夫人,你主子的责罚,你当得起吗?”

守卫被噎了一下。平南侯夫人是重要的人质,至少在大事已定之前,她死不得。如今她身怀有孕,这有孕的妇人最难伺候,若是搞不好动了胎气,这等山野之中,到哪儿请大夫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是要竹篾和宣纸,给她们就是,看她们能捣鼓出什么东西来。

这守卫的确没想错,他弄来了竹篾和红纸之后,两个女人就兴致勃勃地弄米粉打浆糊,开始做起风筝来。她们做的风筝是最简单的八卦风筝,但即使如此,做得也不成个样子。整整做了两天之后,才拿出一个歪歪的成品。

“来来,放上去瞧瞧。”

顾嫣然拿着缠线的竹滚子,指挥着丹青。

“等等!”

一名守卫大步过来,一把将风筝夺了过去,仔细检视。他们并没忘记,风筝这东西,可是一断线就不知道会飘到哪里去的,若是用它来传递消息,也不是不可能。

“你小心点!”

丹青大怒,“别给我们弄坏了!”

这样的破风筝!守卫从鼻子里嗤了一声,翻来覆去地细看。竹篾倒是钉得很牢,宣纸糊得却不平整,不过整只风筝就只有这两样东西,太过简单的构造让它藏不下别的什么,哪怕是一张纸条也不成。

顾嫣然扶着腰靠坐在木墩上,似笑非笑:“找什么?纸条吗?这院子里既无笔又无墨,连画眉的黛都没有,我们拿什么写?血书吗?”

守卫干咳了一声。确实如此,笔墨这种东西是绝对不能给的,至于眉黛脂粉——对不住,这里又不是平南侯夫人的卧房,要什么脂粉,有清水梳洗就不错了。说到血书——这宣纸虽然不是上好的,颜色也微微有些黄,但倘若有血渍沾染在上头,也是一目了然。但现在,这上头除了涂浆糊时不慎抹上的痕迹之外,什么都没有。

丹青冷笑着把线滚子也塞到守卫鼻子底下去:“看看,这线上有没有写字啊?”

守卫一声不吭地将风筝塞还给丹青,退到一边去,心里暗暗地骂。等到这两个人用不上了,他一定要给这小丫头一刀,再叫她这些日子一会要这个一会要那个的折腾人!

风筝没放起来。四名守卫看着那风筝歪歪扭扭升起一人多高就一头栽下来,心里都暗暗地好笑,任由两个女人热烈地讨论着,一会把线往这边移移,一会把风筝尾巴剪掉一块儿。直到天黑,这风筝仍旧只能升到两人高。

一个风筝折腾了四天,以至于守卫们心里隐隐都有了个念头:有风筝也好,省得这两人再要别的东西。

第四天夜里,风向转了。天亮之后,风吹得更大。顾嫣然看了看墙角被风吹得直晃的野草:“丹青,今儿风大,再拿出来放放。”

几名守卫已经见怪不怪了。最初几天,只要风筝拿出来,他们就要抓过去检查检查,但这些天来风筝还是原来的风筝,除了因为不断地一头栽到地上而弄脏弄皱了几处,并没一丝变化,这主仆两个也确实并没有往上写画什么,就连厨下烧的柴炭,她们也不曾想着拿来往风筝上涂抹。因此这会儿两人把风筝拿出来,守卫们只是斜眼看了看,见白纸还是白纸,便根本不在意了。

不知是因为风大,还是因为这风筝几日来调对了重心,丹青跑了几步,顾嫣然将风筝往上一扔,居然真的鼓着风飘飘而起,直升入空中。丹青欢呼着放线,将整整一轴线都放尽了,风筝仍旧在空中稳稳地飞着,眼睛几乎都看不清了。

“夫人快看,飞得好高!”

丹青又叫又跳,扯着线就往顾嫣然身边跑。也不知她哪一步踩空了,扑通一声就摔倒在地上,牵着风筝的麻线突然断开,在呼呼的风里,风筝像个小纸片一样飘飘摇摇,一眨眼就飞得不见影了。

“夫人——”

丹青摔得手掌上皮都脱了一块,趴在地上几乎要哭出来。顾嫣然看样子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扶她:“你这是怎么了,跑起来也不看看脚下——好了好了,不过一个风筝,再做就是了。哎,你过来,帮我把她扶进房里去!”

一名守卫懒洋洋地过来,一只手就把丹青从地上捞了起来,带进房里去了。等他出来的时候,另外三名守卫正凑在一起说话:“那风筝是不是那小丫头故意放走的?”

“一只风筝罢了,上头又没有写字,式样也是最普通的,就算有人捡到,也看不出是谁丢的。”

“这倒也是。老实说,开始她们要做风筝的时候,我还真疑心是想借机往外送消息呢。”

“送什么消息,只怕她们现在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往哪里送消息?”

“还不是这两人太老实。我还以为怎么也要装装病什么的,谁知道居然真没什么动静。”

“那一个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万一真把自己折腾出点事来,哭都来不及,她自然不敢。”

“行了,要成事也就是这几天了,到时候这两个人就都用不上了。大家打起精神来,也就辛苦这几天了。”

“这事,能成吗?”

“当然能成!要不然弄这两个娘们儿来是干什么的?有了两营兵马相助,皇宫里剩下的那些侍卫根本不成气候。”

“这么说,等到大功告成,这平南侯还有功了?”

“有什么功。”

一名守卫知道得最多,嗤笑了一声,“卸磨杀驴,他本来就是太子一党,等用完了,将军怎么还能留着他!”

他往屋里看了一眼,阴冷地一笑,“那个不能留,这两个当然也就不必留了。到时候,谋反的是平南侯,咱们将军,当然是去勤王的了。”

“说起来,那个小丫头生得怪水灵的,就这么死了倒也可惜,不如先叫我……”

“其实平南侯夫人生得也不错,只可惜肚子里有一个,不好下手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有孕的妇人啊……”

谈话越来越下流,四名守卫出畅快的笑声,看向屋里的目光,都已经像是在看两个死人。

他们谈得太高兴,也就不知道屋子里的两人,此刻也在低声说话。

“摔得可重?其实只要借故弄断麻线就是了,何必摔得这么结实……”

“奴婢怕被他们看出来。”

丹青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小瓷片,顺着窗缝扔到了屋后草丛里,她就是用这个划断了麻线的,“其实也没有多重,就是手上擦破了皮。夫人,这风筝能飞到庄子上去吗?”

“应该能。”

顾嫣然心里也不是很有底,“今天风大,应该是没问题的。”

丹青握紧拳头:“风向转了,是老天都在帮我们,所以一定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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