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实聂尧臣对他这个二叔本来就心存芥蒂,不是外人看上去那样彼此信赖。他跟曲家的婚事能帮他在公司站稳脚跟,得益最大的人就是依附于他的二叔,所以聂权不能允许这桩婚事出现任何差错。我早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现在不过做个局让聂尧臣也看看清楚。”
“做局要做得把自己命都搭进去吗?”
“没有牺牲的觉悟怎么能称之为破釜沉舟呢?”
见他脸色不好,她话锋一转,“好了好了,都说了我心里有数,这不还有你吗?对了,你刚上哪儿去了,半天不见人。”
“没什么,四处逛逛。”
秦飞白想起刚才跟踪那个陌生女孩的过程,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你别打岔。”
他怨气还没消,“再有下次,我以后都不会再帮你。咱们早就说好的,追查真相的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你本末倒置,就是不守信用,怎么对得起我跟含琦?”
其实从前不久她情绪失控开始,他心里就一直很不安,感觉她渐渐把自己推入危险的境地,而且越来越不受控制。
“知道,你好唠叨……”
赵元熙抬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感觉身体仿佛还在水里浮浮沉沉,不断往下坠似的,呼吸也跟着变得越来越粗重。
…
聂尧臣直奔乐园酒店的宴会厅,二叔聂权现在应该已经去了晚宴会场。
有可能将赵元熙推进水中的人,他其实还怀疑过大哥聂舜钧,因为两人今天在摩天轮跟见面谈话很不寻常。
但他很快就推翻了这种假设。
要害人,必然低调行事,没必要事前专门跟她见面,还让他碰见。
何况元熙消失,对大哥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那么就只会是二叔。
豺狼豺狼,豺比狼体型小得多,凶狠程度也不及狼,但要论嗅觉的灵敏,一点也不差。
在聂家,二叔聂权就像是隐匿在狼群中的豺。
聂舜钧察觉赵元熙的重要性,他未必察觉不到,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经察觉了。
所以他才会从美国回来之后有一段日子躲着不见他,后来在公司又有意刁难元熙。
元熙那个朋友说的对,今天二叔聂权来的那通电话也蹊跷,时间过于巧合。
电话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只是问聂尧臣他人在哪里,因为听说海洋剧场附近的推广展示点有媒体朋友过来,需要公司管理层到场接受采访,可他并不清楚那个展示点具体的位置在哪里。
今天是公司内部年会和员工日,聂尧臣没有让市场部联系媒体到场,因此接到电话的时候也感到有些莫名,正跟二叔讨论会不会是他信息有误,场馆就发生了断电。
调虎离山。
除了怀疑,他还感到自责。
元熙不会游泳,前不久在海滩被困,他拉着她游回岸边的时候甚至还能感觉到她紧紧拽住他,有点怕水。今天是他提议让她下水跟海豚玩耍,她信任他所以才一口答应,然而他却并没有保护好她。
幼年时母亲和老师曾反复教导,如果做不到,不要轻易给人承诺。
是他辜负她的信任。
宴会厅内衣香鬓影,歌舞升平,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刚才发生过什么事。
聂尧臣径直走入前排为他预留的位置,二叔聂权的座位就在他旁边,本以为能在这里遇见。
然而他想错了,二叔才不是那种会中规中矩提前等晚宴开始的人,这时候恐怕没人说得清他去了哪里,之后还会不会出现也不一定。
“Ladiesandgentlemen,各位同事,各位来宾,我们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哈,赶快找到属于你们的座位坐下,门口为小朋友们准备了蛋糕和棉花糖,不要忘了先拿一份逗他们开心,你看那边的宝贝儿都饿哭了……”
晚宴的司仪还在台上插科打诨,炒热气氛,聂尧臣坐在台下却脸色沉郁,一言不发。
聂舜钧与他同坐一张餐台,发觉他情绪不对,想要询问,身边却始终围绕着其他人和话题。
没人跟聂尧臣说话,一方面知道他的病最烦与人交际,一方面此时此刻他脸上写着放大的四个字:生人勿近。
灯光突然暗下来的时候,他猛的一凛,大概是刚才发生意外停电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