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没随你妈去,也没随你老头子去,更没随你姑娘去,我儿子怎么可能随他妈一起去,他还要送你进土呢。”
宁津一听这老婆子咒他儿子早死,不管她是不是口误,阴着脸厉声骂一通,赶她出门,“以后别往我家来,我儿子是命苦,妈死了还要被你这个亲姥姥咒早死,你别再踏进我家的门。”
他不顾外人怎么看,反手锁上门,阴沉着脸往外走,也没搭理跟他说话的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顺嘴说错话了。”
刘婆子对着宁津背影解释,又冲哄孩子的老婆子们喊冤,“我就是咒我自己死也不会咒平安啊,他可是我亲外孙。”
“宁津也是一时气急,你别往心里去,你是平安亲姥,哪能不让你登门。”
有人劝了一句。
有人递了台阶刘婆子也顺着下来,托孤般地交代,“我不会说话,也不受待见,住的又远,还要麻烦你们这街坊邻居的,孩子要是挨打了,还麻烦你们搭个腔挡一下,平安还小,挨打挨骂受欺负了又没人帮他撑腰,我害怕他受威胁了也不敢对他爸说。”
在其他人应好的时候,坐在树下糊火柴盒的吴大娘说:“老嫂子,你想多了,这又不是旧社会,你怎么说的像是苏愉要害平安命一样,我白天在巷子里糊火柴盒,夜里瞌睡浅,你外孙的哭声我倒是没听见过,笑声倒是听了不少,这孩子也胖了高了,人老了就是享清福的时候,咱们别瞎操心,搅和年轻人的家庭。”
等平安姥黑着脸走了,有人问吴大娘怎么突然帮苏愉说话了,收好处了?
“我说的不是实话?你们谁听平安哭过?”
吴大娘就是那天苏愉跟杜小娟吵架时和稀泥的那个,她把手上糊好的火柴盒扔筐子里,活动了下指关节,继续说:“十个后妈七个都是恶毒的,两个咱不知道,但总有一个是好的,我看苏愉不像是心毒的,以前是一副苦相,现在…”
吴大娘摇了摇头,她说不好苏愉的性格,“但总归不像是个做腌臜事的人。”
晚上苏愉下班回来,她切菜的时候宁津把下午的事说了,央求她:“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平安的性子有点糊,说好听点是没开窍,难听的就是好哄,记吃不记打,他去他姥家听的肯定不是好话,我怕他受他姥影响,你看能不能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拦着点,别让他去他姥家。”
苏愉可不接这个重担,她不做都有人说她错,她要是拦着平安不让他去他姥家,小孩子又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往出一秃噜,那完蛋了,外面的人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她,到时候平安姥来扇她嘴巴子,她爹估计都没脸上门帮她讨说法。
“你的一句话顶我十句百句,你要是不想让他去,就允诺他在你休息的时候带他去他姥家,他要去他姥家那肯定是家里待着不舒服了,我再拦着不许他走,那他可更有想法。”
苏愉委婉拒绝。
“你说的也是,那我跟他聊聊。”
被拒绝了他也不再多说,他不想跟平安谈就是不想听他问为什么,还要编理由糊弄他,挺麻烦。
“对了,今年送平安跟小远入学吧,都七八岁了还不会数数,你趁着还在家里,去跟人打听一下上学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
苏愉不了解这个年代的入学条件,她怕小远不能在公社上学,他的户口是在村里。
“哎,好。”
那他先去问上学的事再跟平安说。
第21章o21老思想
宁津去公社小学问了,满七岁就能去上学,一学期两块钱的学费,九月一号开学交钱就能去听课了。
“直接上一年级?”
苏愉不确定地问。
“不然呢,你还想让他俩跳级?”
宁津没理解她的意思,有些好笑地调侃。
苏愉上辈子是上过学前班的,所以才有此一问,“我还以为会有考试或是老师要问问情况。”
她解释。
“来活了,我明天就要走。”
他不觉得去念书有什么可聊的,转口说起他要走的事,他休息三天了,下次再回来就要入秋了。
苏愉问他出的时间,得知是□□点的时候,她思索了一下,说:“我明天早上去买块肉回来给你做炸肉酱,多加点盐能放七八天不坏,你路上吃馒头啥的挑一筷子肉酱和着吃。”
他们开车送货有时候一两天都遇不到人烟,饭点也不定,这样吃很伤身。
“行,我明天早上去买肉。”
宁津高兴的答应。
外面天还蒙蒙亮苏愉就醒了,她起床出门床上睡的男人没一点反应,昨晚这狗男人说是他一走半个多月,要交公粮,公粮交了还赖着要加餐,死皮赖脸的磨蹭时间,事后累的像是犁了十亩地的老牛,打雷都惊不醒他。
苏愉肉买回来,已经下锅跟豆瓣、蒜瓣一些调料一起炸了,他才揉着头进厨房来,“你啥时候起来的?”
他探头问,又说:“好香,你之前怎么不给我弄?”
“五点多起的。”
苏愉斜眼睨他,“之前有人连工资都不往家交,我都不值得你相信,我是疯了才给你操心吃食?”
“我那不是也交家用了。”
他狡辩。
“那是你养你儿子的钱,你妈你岳母养着平安你不也颠颠地给钱给票?”
宁津气虚,但看她酸叽叽地翻旧账又觉得鲜,一时心动,翻出兜里的钱献殷勤,“这是我给我媳妇买衣服的,攒了好久的。”
哼,半个月前才交存折跟工资,这也叫攒了好久的?苏愉没假惺惺的推拒,擦了擦手上的油,接过钱数了数,四十七块三毛八分钱。在他纠结的眼神下满意地揣进兜里,拍掉他那还举着的手,含笑问:“咋了,舍不得了?做这个表情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