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熹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她紧盯着封渊,“既然殿下对妾身提出了诘问,那么妾身为殿下正娶的妻子,殿下何时为妾身请封太子妃?”
云熹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颤抖的,那一双澄澈的眸子不带杂质,干干净净的,可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曾几何时,封渊已经不敢直视云熹的眼睛,他不自在地避开了云熹的凝视,轻咳了一声。
沉默又在两人之间无限的展开。
封渊被盯得有些心火,他对云熹无疑是喜欢的,非常、非常的喜欢,这世上除了自己,他最喜欢的便是云熹了,可若要他向云熹低头,承认自己的错误,他是做不到的,他太高傲。
在以为自己出不了遗园的那些日子里,他真的觉得有云熹就够了,可是当封爀暗示他他可以拥有更多的时候,他无力抵抗那样的诱惑。
他是金尊玉贵养大的,过得是最精致的生活,和云熹朝夕相伴固然是好,但他忘不了那样的日子,若是他生来便是平凡那便也罢,可他曾经有过那样的过往,他不可能没有野心。
封渊的人生割裂开来了,一个是有着凌云壮志的五皇子,如今的太子,另一个是云熹的废皇子封渊,那个会给她念话本的庶人封渊。
云熹的封渊被留在遗园里了,不会再出现,可看着云熹,有时当初那个被废弃的封渊会悄悄地显现。
压抑住心中不该有的感情,封渊试图保持理智,“熹儿,当太子妃未来是要母仪天下的,你不适合,你永远会是孤最宠爱的女人,这样不够吗?”
没有人明确的告诉过她这件事,可是身边的人都是暗示她这个结果,或许她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五年的付出就这么付出流水。
不撞南墙不回头,如今真是撞得头破血流、元气大伤。
伤心的、当真很伤心。
云熹不是不痛,她只是从小独自忍受过太多悲伤,以致于她不懂得如何向他人撒娇,也不懂得宣泄疼痛。
她如今不过是牵萝补屋,利用着封爀对她的柔情来弥补她心中的遗憾,可那只是治标不治本,如今她就像妖兽照到了照妖镜,原形毕露,什么都遮掩不住了。
“封渊,你老实说,如果今日我不曾托身于皇叔,你会立我为妃吗?”
云熹忍不住带了哭音,倔强的眼神透出哀意,热烫的泪水无声的滑落。
她没有大吵大闹。
如果她面目可憎、大肆喧闹,封渊心里还好受一些,可她只是这么哀切的望着他,她只是想要求得一个答案。
封渊沉默了。
沉默也是一种回应。
云熹她懂了。
自始至终,他不曾考虑过立她。
即使她是这五年来陪她度过困难,把他推上巅峰的推手,对他来说,他看到的依旧只是侯府庶房的一个商女之女,不入流。她不能成为他的妻,只能是他的爱妾。
“熹儿,你不懂,要成为一国之母,须得掌管六宫,要管理人情来往,统治内外命妇。”
连一个七品外命孺人都出身比太子妃高贵,那次要惹人笑话的。
云熹并不蠢,她能听懂封渊的弦外之音,封渊也不需要解释更多了,她的心麻木了。
云熹到了此时此刻,终于看清了眼前的道路。
如果封渊在意的是她的贞洁,以世道来说,她确实有所不足,可若封渊根本瞧不起她的血统,无法尊重她的人格,那么……他们没有未来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