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珩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無論想什麼,總脫不開一個人。
從今天下午喝酒時就開始,失魂落魄的,都是那個人。
他勾了勾唇。
一些說不清的情緒在心底悄然滋生,陰影般迅擴大,蔓延生長。
酸麻脹痛,多少都沾一點,毒霧一般隨著血液流淌,窸窸窣窣,腐蝕器官內臟。
連珩閉上眼,幾乎是抽絲剝繭般,去細細感受著這種蝕骨灼心的折磨。
同時他又暗暗感到慶幸,卑劣的情緒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矛盾、反常、抑制不住地生出喜悅。
和以往不同,現在余景在身邊陪他。
難過的不止他一人,痛苦的也不止他一人。
真好。
他偏頭去看余景。
很明顯,余景並不像連珩一樣扭曲,在痛苦中品嘗到快感。
他整個人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之中。
那個陪他走過少年時期的愛人,或許正在裡面和另一個他認識或不認識的人親密無間。
要去嗎?
如果真得到了一個答案,又能否接受呢?
「小珩,」余景仿佛窒息一般,從嗓子眼裡擠出一句語調怪異的疑問,「怎麼去?」
去哪個房間,又或者說……真的要去嗎?
視線繞過車窗,連珩看向窗外的酒店。
這家老闆他認識,托關係查個人還是可以的。
「你這算不算以私?」余景問。
連珩頓了頓:「……余老師,成語不是這麼用的。」
「算了,」余景低下頭,「查客人隱私不合法吧?」
連珩手肘杵在方向盤上,偏頭托著腮。
他像是在笑,拖長聲音:「是啊……那就算了吧。」
余景:「……」
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連珩並不意外這樣的結局,也沒覺得就能一舉捉姦在床。
今晚祁炎到底是不是出去偷吃都尚未可知,他非要帶著余景出來跑這一趟,其實是想讓對方明白,有些事板上釘釘,不能只想著逃避,最後把自己給糊弄過去。
無論私心與否,連珩都不想余景糊弄自己。
男人女人結婚尚且還有張結婚證撐著,離落個頭不頭婚的說法。
余景和祁炎,說難聽點啥都不是,一拍兩散的關係,誰也不沾著誰。
過得了就過,過不了就掰。
連珩當然想他倆掰了,掰得越快越好。
但他也明白,不可能多快。
余景自小沉穩,做事從不輕浮唐突。
他既然能在醉酒後說出祁炎出軌,那一定早就察覺,並且八九不離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