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温夫人期待的眼神,裴元歌知道她此刻既担心温府,又担心温逸兰,必定是彷徨无主,遂道:“娴姨也别急,这件事并非全然没有转圜的余地。舒唛鎷灞癹。请记住本站这个局虽然巧妙,但关键还是在于李树杰的身份,无论是真的李树杰,还是眼前这个假的,只要有人能认出他,那就这个局就不攻自破了。”
刚听裴元歌说时,温夫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然后听完后,却又是一阵失望。
都知道这个局的关键在于李树杰的身份,可是真正的李树杰远在靖州,来去最少也要两个多月,可两个月,已经足够京城把温府议论得翻天覆地。等到探听消息的人回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舒雪玉提议道:“那个温逸静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说不定是知道这个李树杰身份的,娴雅你没去问问吗?那些话她是当着兰儿和元歌的面说的,赖不掉。”
“我何尝没想过,也曾经派人旁敲侧击,也曾经把人叫来问过,可是,温逸静和容姨娘的回答都是一样,她们也不知道李树杰什么人,只是听说兰儿被许给了靖州的人,要远嫁,所以才那样说话,也让人挑不出理来,又有哪个糊涂爹护着!”
温夫人有些疲倦地揉揉太阳穴,“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容姨娘真跟这件事有瓜葛,这种局也不是她一个小小姨娘能布的出来的。就像元歌说的,设这个局的人必定位高权重,必定不会把事情的关键告诉容姨娘这种小虾米。容姨娘最多也就知道这个李树杰身份不妥,想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她还不够格!”
舒雪玉不太懂朝堂上的事情,听着温夫人的话有理,也就不做声了。
“娴姨说的没错,我也觉得,即使温府有人与幕后黑手有瓜葛,也只是被利用,不会知道这个局的真正后果,更不知道其中详情。何况,那人现在正准备着抓温府的把柄,温府此时宜稳不宜乱,不能先起了内讧,那反而如了那人的意。”
裴元歌点头,分析道,“我觉得,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从外面解开这个局!”
其实,这种事情,裴元歌前世也曾经在生意场上见过。
比如,两家商号同时要争一桩生意,难分轩轾,甲商号就派人到乙商号那里捣乱,然后放出风声,说乙商号店大欺客,不守信用,或者金钱有问题之类的,污了乙商号的名声后,甲商号就争取到了这桩生意。这种事情,最重要的在于两点,一是势,就是造出的形势,舆论的风向;二就是时间,只要拖延到生意定论的时候,就足够了。
只不过,现在这桩事比生意场上的设计更周密,也更阴损毒辣而已。
如果不能找到确实的证据,将真相拆穿,在时间上输了的话,想要解开这个局,就得在“势”
上下功夫,将舆论的风向扭转过来,这样不但能够击碎对方的阴谋,说不定还能化被动为主动,让自己的声誉更上层楼。
听她的意思,温夫人又升起了些许希望:“元歌你有主意了吗?”
“我在想,那个人设这个局,用的是瞒天过海,咱们不妨来个无中生有!我这有个主意,也不知道成不成,娴姨回去跟温老商议下,看能否行得通?”
裴元歌说着,附耳低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着她的话,温夫人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
回到温府后,温夫人将裴元歌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温老。温老一怔,没想到那个小丫头居然想得比他还深远,他自己都没想到,就算把兰儿嫁过去,那人居然还有后招。再听温夫人说到元歌的计谋,顿时无语,半晌却又笑了出来,道:“果然是个刁钻的主意。我就想不通了,裴诸城一个直肠子的武将,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一个刁钻古怪的女儿来?”
这主意跟玉之彦那件案子的主意有的一拼,果然都是这个刁钻的丫头出的主意!
温夫人满含期待地道:“爹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听元歌说时,她就觉得这算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但这种事情,她妇道人家也没有定论,公公久在朝堂,经历的风雨多,若是连他也认可,那这主意八成就能够行得通了。
温璟笑道:“少不得我得豁出这张老脸,照着她的主意去演场大戏了!照她说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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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温府和李树杰的婚事越议越热,但在如此热闹的议论下,温府却迟迟不予回应,这难免让众人暗地里起了疑心,猜测着这桩婚事里是否有什么蹊跷,一时间,酒楼茶馆,戏院酒肆,但凡人多是非多的地方,到处都在对这件事议论纷纷。
京城最热闹的天然居中,听着周围人的热议,角落里身着黄色左衽直缀的男子脸上露出了笑意。眼看众人的关注度越来越高,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该走下一步棋了。
“啪!”
酒碗摔碎的声音从角落处响起,清脆响亮,即使在众声嘈杂的酒楼,依然十分响亮。众人蓦然都沉静下来,下意识地朝着角落处望去,却见一名四十岁左右的黄衣男子正在借酒浇愁,神情郁卒,醺醺然已有醉意,看他的桌上少个酒碗,看来摔砸的人应该是他没错。
“什么温老,什么翰林院学士,都是言而无信的小人!卑鄙!龌龊!”
黄衣男子醉醺醺地站起身来,面颊泛红,醉意匪浅,踉跄着有些站立不稳,啪啪地拍打着胸膛,道,“我李树杰也是堂堂男子汉,靠我自己走到了今天这步,你们打听打听去,我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人!可是,堂堂当朝老,翰林院学士,居然言而无信,不承认这门婚事,你们给我评评理,说,这算什么道理?”
说着,又是一个酒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李树杰?这个借酒浇愁的黄衣中年男子就是李树杰?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上了本人?众人的耳朵不自觉地竖了起来,眼睛灼灼有神地盯着那醉醺醺的中年人,想听到更多的内幕。
人群中有人高声道:“想让我们评理,你得说说是怎么回事啊?”
众人轰然应道:“是啊!是啊!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不就那么回事吗?我跟温兄言谈投契,说到女儿之事,我就一个嫡子,想要求娶一位好人家的嫡女,正好他说起有名嫡女。我不过是跟温兄谈得投契,这才起了结亲的念头,想着我从四品的参政,他正五品的翰林院学士,也算匹配,我哪知道竟是温老的府邸?”
李树杰醉醺醺地道,“可是,就算是当朝老,也该讲道理吧?我跟温兄说好的亲事,温兄把温府的玉佩给了我,还有他女儿的庚帖,这就不是戏言了吧?我想着,既然已经结了亲事,就上门拜访去。结果呢?”
黄衣男子嘶吼着道:“结果,他们居然把我撵了出来,你们说有这样的道理吗?”
“欺人太甚啊!就算是当朝老,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好歹李大人还是朝廷官员呢,门楣也没辱没温府啊,怎么就能这么欺负人呢?”
有人义愤激昂的举拳道,“这还没做辅呢,就这样霸道,不讲信用了,这要做了辅,是不是连皇家都不放在眼里了?”
“可不是吗?太欺负人了!”
“温老不是说为人耿介清明吗?怎么能这样做事呢?太不妥当了!”
“是啊是啊,再怎么说,也是给了信物和庚帖的,这婚事就算结下了,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怪不得温府始终没出面,果然是想赖掉这桩婚事啊!”
“还是老呢,连我们这些斗升小民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