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永低声回答。
“卫生员,这里有个伤员。”
我朝卫生员喊了一声。
“等几分钟。”
卫生员在角落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句。
看着满地的伤员,我感到一阵苦涩。我们连应该撤下去休整了,没有重型火器,只剩五分之一疲惫不堪的作战人员,再坚持下去那只是增加无谓的伤亡。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坑道传来一阵恐怖的震动,接着坑道顶部开始扑簌蔌往下面掉小石块和尘土,墙壁上的应急灯在不停地摇晃。
房间里的战士们顿时停止了动作,卫生员惊恐地看着坑道顶部,刚才还在痛苦地呻吟的战士也停止出声了。
“地震?不,是敌人的燃料空气炸弹!”
我腾地站起身来。
“大家赶快戴上氧气面具!有危险!”
我开始从墙上摘下氧气面具向大家分。
坑道里传来一群人的奔跑声,接着指导员老默声嘶力竭的嗓音回荡在坑道里:“是温压弹!快点隐蔽!”
全连阵地的坑道只有连部的防御能力最好,老默他们飞快地向连部所在的坑道房间撤下来。徐少波第一个冲了进来,然后老柳和黄彪他们十几个人也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快关门!大家戴上氧气面具!”
老默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徐少波和指导员奋力将铁门关上加闩,然后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扣上面罩。一旁的老柳边递给我一副面具边对我说:“三连完了!”
我呆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老柳面具下面的眼睛,嘴巴张了几下,喉头好象被什么东西堵上了,半天没有说出话。
我脑子一片混乱地扣上了面具。
忽然,外面坑道里传来几个战士的奔跑呼喊声:“等一下,还有我们!”
老柳在面具下面的脸色变得苍白:“不好!是营预备队的人,他们刚才没有找到我们的隐蔽所。”
“指导员,外面有我们的战士,快开门!”
我急忙推开面具向指导员喊道。
外面的战士奔跑到门口开始捶门,一个战士在外面带着哭腔高声叫喊。这时,我们阵地开始陷入剧烈的震动。
“不行!没有时间了!”
指导员看着我,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小的汗滴。徐少波在一边手足无措地看着指导员。
“快开门!”
我怒吼着扑了上去。
“排副,不能开门,否则都没命了。”
徐少波死死地顶住门闩,惊恐地盯着我冒火的眼睛喃喃说道。
一旁的指导员见势拔出了手枪,冷冷地用枪管顶住我的头部说道:“走开!”
见势不妙,老柳和郭永赶快从后面把我奋力抱住,把我从门口拖到房间中央。“你疯了!他会开枪!”
老柳低声说道。
听着门外几个战士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看见老柳和郭永眼睛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轰!”
终于,坑道里传来一阵闷响。接着强大的冲击波开始席卷坑道的每个角落。整个坑道都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摇晃,房间里四周墙壁上的应力支撑件开始因为扭曲而出恐怖的尖叫,墙壁上的应急灯被震落在地上,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坑道顶部的石块和泥土象下雨一样掉了下来。
“砰!”
高温高压的燃气波重重地撞击在门上,长长的闷响让人战栗不止。
黑暗中我听到有人在低地地饮泣。
坑道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许久,指导员在黑暗中话了:“打开门。”
一个战士摸索着点亮了一盏没有摔坏的应急灯,昏黄暗淡的灯光映照出一副副还沉浸恐惧中的脸。我厌恶地闭上了眼睛。
靠在门边上的徐少波和另外一个战士赶忙推开了门。
“哇!”
徐少波和那个战士看见了趴在外面地上已经被高温燃气烤得焦黑的士兵们的尸体,眼前残忍的景象和刺鼻的焦臭味让他俩忍不住呕吐起来。
房间里的战士们一阵骚动。
“本来可以把他们救进来的,还有好几秒时间。”
在我旁边的炊事班长居无竹低声嘟囔着。
“闭嘴!”
指导员的脸因为愤怒已经扭曲变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