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这一辈子也回不去了,可否劳请裴医工赏脸为我弹上一曲琵琶,免得辜负了众人雅兴。”
裴言昭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望舒能感受到,她及其厌恶这位神女。
裴言昭罕见地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
望舒知道,没直接抽鞭子甩袖走人,便是她对这宴会主人极大的敬礼了。
望舒本想着替裴言昭说些什么,那大月王子便匆匆开口,“还是罢了,昭昭自小醉心医术,又怎会谈琵琶。”
“既然如此,那真是可惜。”
大月神女换了身衣裳,妖妖艳艳,袅娜多姿。漂亮的事物总是让人心驰神往,有人真正欣赏她跳的舞,也有人暗声斥责她是狐媚子。
望舒正看得入神,身旁装睡的晏希白缓缓睁开了眼,眸光带水,有些懵懂的天真,声音却慵懒勾人,他轻声道:“本宫不胜酒力,有些头昏脑胀,戚娘子能否领路,携本宫出去透透气。”
见望舒如同柳下惠坐怀不乱,他勾了勾她的手指,带这些撒娇的语气,道:“戚娘子,陪本宫出去走走。”
望舒被他勾的痒痒的,耳朵痒,手也痒。她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来,虚扶着晏希白,他借力起来,却好似真的喝醉酒一般,脚步悬浮,一个踉跄扶上了望舒的腰。他慌慌张张低着头,说道:“抱歉,娘子,是本宫失礼了。”
可他的手却迟迟没有放开,望舒甚至能看见,他那隐于众人之下,却微微上扬的嘴角。
望舒低声恼道:“你还笑,分明就是故意的。”
两人前后脚离了宴厅。
晏希白未曾让手下跟着,走到花园之中,他想要牵起望舒的手,却被躲开了,最后只能可怜巴巴牵着她的衣袖。
他半开玩笑的说道:“望舒可是生了醋意?”
望舒刚想问吃谁的醋,却恍然意识到他在说那大月神女,她难免觉得有些可笑,“她是你父皇的女人,有什么好酸的。”
他疑惑道:“那为何任由柔嘉醉酒蓄意寻事?”
“不过是想看一场热闹罢了,但那大月王子与裴言昭却似乎有些熟稔。”
望舒凝眉,“怎么说呢,就像是一对闹了别扭的怨侣。”
“他们之间,有情亦无情。”
晏希白:“我也觉得稀奇,多次想明里暗里派人找裴言昭问话,楚凌云却好似护犊子一般,死死不让我的人靠近。后来派人问了几个与她相识的将士,也只是知道她无父无母。而凉州那边也开始着手探听她的底细,却迟迟未能传来消息。”
他似乎有些话想要说出口,却犹豫不决。
望舒期盼地看着他,她想起了前世晏希白被废太子之位,戚家功高震主,屡遭打压,大父被迫辞官归隐,一时之间失了往日风光,步步如履薄冰。
她找到晏希白,说道:“殿下,我将是您最忠实的盟友。”
她如今也说了一样的话。
晏希白轻笑一声,低着头,像是没有底气一般,“可总归还是不想让你淌这趟浑水。”
望舒摇了摇头,沉着脸说:“你我将来即是夫妻,理应同进退,共患难。”
他想了想措辞,道:“此次大月王子千里迢迢赶来京城议和,表面自然是亲如一家,可背地里那些阴险勾当又有几人得知?”
“就怕他们明里暗里留下奸细,后患无穷。”
“我知道裴娘子心忧百姓,在军营中以女子之身救死扶伤,断然不可能做出什么叛国之事。但她与那大月王子、神女之间也是暗流涌动,似乎是旧相识,或许这将会是一个突破点。”
晏希白继续说道:“裴言昭在京中并无交好之人,而她屡屡主动接近望舒。若是可以,劳请娘子代为探听。”
望舒笑着,靠在他身上,“我当是什么大事呢。”
“我是大周人,大月犯我国土,戚家一家老小主动请缨上阵杀敌,九死一生险些命丧疆场,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裴娘子也是大周人,若大月胜了,先攻破的便是她的家乡凉州,我们对大月人能有什么情感吗?”
“所以殿下,这些事情望舒没有理由不帮忙的。”
*
望舒还想着该怎么跟裴言昭套话,凑巧便看见了她正在大街上与大月王子玄英相互拉扯。望舒下了马车,在拐角处听了会儿墙角。
那玄英虽是异国人,却说着一口流利的大周官话。
裴言昭正欲离开,他却死死拽紧她的臂弯,“昭昭,你听我解释。”
裴言昭用力想要甩开他的桎梏,眼中却似乎有泪光闪烁。
“有什么好解释的。”
望舒轻声替她说道。
玄英开始控诉:“你总不能因为别人做错了事,却怪罪到我身上,这对我太不公平了。”
“她私下找你之事,我当真不知情。若你觉得气不过,我……我让她亲自向你道歉。”
望舒:哦豁,好戏开场。
裴言昭握紧了拳头,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珍珠,不断掉落。
曾经一袭红衣笑着要请望舒喝酒的姑娘,未曾想竟会受这种委屈。
玄英觉得她已经心软,继续说这些甜言蜜语,那是他们遥不可及的未来。“昭昭,我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你,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
“我常常后悔,若是那日我带着你一起离开,会不会我们现在都已经生儿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