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冬日转暖,和安堂来看病的人流量变得比以前要多了很多。宋琉华在这个关头只剩下一个人,无可奈何又忙的不可开交。
加上前一段时间帮手刚到,并不熟练和安堂的工作,于是柜台上,药材框里被翻得一团糟,仍然未来得及整理。
目光落在账本,上面还残留着黑色的血液,是属于宋琉华的。
即使是见惯了疑难杂症的暮蝉,再看一眼,也觉得触目惊心。
她没有想到,此番刚接触皇宫,便让她唯一的两个徒弟受伤到如此境地。
她唯一的两个徒弟。
这么多年来,这么多年来的朝夕陪伴,早已经亲如骨肉,早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
想到这些,暮蝉眼眶湿润起来。
脑海里又不自觉的想起小时候宋宣华认真读书,宋琉华则在一旁嘴上嫌弃着,还是没商量的陪妹妹读到了深夜的场景。
宋宣华和宋琉华都是孤儿,她来到京城后,便被她先后收养。
两个人虽然自小打打闹闹着长大,可是在一起的感情,身为师父她自然知道,也看在眼里,是旁人所不能比拟的。
如果宋宣华和宋琉华任何一个人出事,她都不会轻易放过征遄府。
暮蝉的目光骤然冷起来。
一切的开始都是从征遄府的邀请,对于她而言,一切的不幸都是从那个时候。
哪怕堵上自己,哪怕从此颠沛流离,她也要让征遄府为如此下毒暗杀和宋宣华的受伤付出代价。
手指不知不觉间抓紧衣角,暮蝉松开,抬手擦干顺着脸庞滑落的眼泪。
药柜里的药材已经不充足了,在好不容易稳定住宋琉华心脉的这段时间,她需要尽快出去买到药材。
想着,暮蝉深呼吸。
压下心里的情绪,收拾好账本,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暮蝉轻轻遮盖住触目惊心的鲜血,转身。
只是目光在触及到来人那刻,身体变得僵硬了一下。
“我能做点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是她这段时间从未想起来的人。
“你来干什么?”
停顿良久,暮蝉开口。
眼前人已经快十年未见,柴临风早不比当时和暮蝉最后一面的那般意气风,少年气十足。
此刻穿着几般褶皱的官服,中规中矩的站着,丝中隐隐可见白。
神态也是衰老极了。
柴临风,这就是你当年的选择吗?
“听说了最近生的事,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开口就如同料想一般的声音沙哑,不难听出柴临风已经忧虑多时。
暮蝉难以想象皇宫看守和各种规矩如此严格,柴临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在目光触及到柴临风手里的药箱时,暮蝉便恍然大悟了。
早听闻皇宫每隔一段时间会派太医出宫寻找民间偏方亦或是药材,也有顺便为贫苦人家治病做法,企图以此来彰显皇家慈善的作风。
恐怕柴临风这次不过是有公务在身,顺道来和安堂看一眼罢了。
呵。
这点上他倒还是如同几年前一般。
在心里冷笑,暮蝉根本没有打算说话。
柴临风看着暮蝉,此刻他的目光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