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重複了一次:“外面已经什麽都没有了。”
我了然,放下手:“这样啊。”
“跟我一直待在这里不好吗?”
她问,“再晚些,我们就能见到宥子了。我们三个真的好久没见面了。”
“抱歉,绘理。但是我答应了人要出去。”
她好奇地扑闪着眼睛:“是谁啊?我认识吗?”
我点点头:“是理。”
绘理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们不对劲”
的八卦表情,拽着我的胳膊问东问西,你们怎麽和好的呀?你们怎麽再遇见的呀?……他还没成年吧,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啊!我被她晃得脑袋发晕,只能一直以“是的是的”
、“对不起对不起”
来回答。
“不过我觉得也很合理,他小时候就一直当你的跟屁虫,长大之后也还一直喜欢你,时不时就找我问你的近况。”
她叹气,“但你又跟自闭了似的,老是不回消息,我能怎麽样嘛。”
我跟着她一起叹气:“我也没办法啊。”
“真是幸苦你了。”
“是啊。活着真累。”
我说,“如果可以,我也想在这里一直陪着你。但我答应了理要活下去。”
“这麽说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我点头:“要走了。你也跟我一起走吧,虽然外面下很大雨,但我在心理室留了把伞的。你跟我一起回去,不会被雨淋湿的。”
她闻言没有再拦着我了,反而和我一起走到门边上。正要打开门,我感觉袖子被扯了扯,回头一看,五十岚绘理露出一个很苦涩很苦涩的笑容。
“凛酱,凛酱。”
她喊我的名字。
“怎麽啦?”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你那天没有来,也是因为下雨吗?”
再见
她问我那天为什麽没有来。我知道她问的是哪一天。不是今天也不是昨天,是八年前的那一晚。我本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一切,但在她开口的那一刻,记忆却在我脑海里再次清晰浮现。
2001年12月,我已经升入了国中,结城宥子和我一个班级,绘理在隔壁。那时候受青春期影响,人际交往关系多多少少有点风雨飘摇,女生间开始在意谁的侧脸好看,细瘦的上臂穿衬衫会更可爱,一个又一个朋友圈和小团体组合成了班级、校园。我有些不大适应,但因为有朋友在身边,所以过得还不错。
越临近圣诞节结成宥子的状态越奇怪,自从升入国中以来她时常请假,一个星期能消失两三天,她本来就聪慧早熟,成长至今已经演变为阴阴沉沉的脸,一看就知道思虑过重。我们斟酌着问她在担心些什麽东西,宥子也不肯倾诉,只是左言他顾,把我们糊弄过去。
圣诞节前一天,她突然对说家里出了变故,或许要搬家了。那时候我负责结城理的放学接送已经两年有余,刚把他从国小接回家去,气喘吁吁跑过来,听到的就是结城宥子的道别。
很突然的消息,我不知道该作何回应。伤心欲绝的?充满祝福的?我一向不擅长道别,在那时我以为我们的友情将会持续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