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不紧不慢地问:“别急,听说仁信制药的研团队搞出一种新药,你给我讲讲怎么回事。”
时钟暂停,方仁下半身的血液在搅碎的截面上悬而不落,他痛苦得几乎晕厥,断断续续虚弱地说:“研的事都由……我弟弟方信管理……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吃喝玩乐……”
暂停的时钟忽然开始向前旋转,好像压紧的弹簧忽然松开似的,绞肉机突然启动,将奄奄一息的方仁重新吞噬入腹。
“我来晚了,没看到处决的过程,看个回放吧。”
昭然冷笑,提起郁岸的手臂,挂到自己脖颈上,避开他受伤的位置,带着小岸一起离开冷鲜仓库。
他们迈出门口,血淋淋的地面便向上延伸出挥舞的鬼手,像海葵的触丝,轻轻摇动着吸食地面和墙面残余的美味佳肴。
昭然带他们避开保安,从观景阳台翻回套房里,抱着郁岸匆匆往自己卧室走,注意力全在郁岸肿起来的膝盖上,难免忽略另一个。
衣摆紧了一下,昭然回过头,看到小岸轻轻拉住了自己的衣角,左眼缠着绷带,右眼睫毛一直在颤。
“我睡另一间。”
郁岸自己挣脱昭然的臂弯,扶着墙一瘸一拐地钻进另一间稍小的卧室里,关上门。
不知道里面会不会骨裂了,郁岸忍着痛爬上床,脱掉瘦窄的西裤,用手指在肿处向下压,试探有没有骨折,剧痛让他咬紧牙关,却也只能卷几张纸巾叼在齿间忍着。
没骨折,但是否骨裂他看不出来,折腾了一阵便额头冒着虚汗躺到了床上,四肢摊开成大字型,有气无力地休息。
没关系,只不过在游戏里受点小伤而已,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问题不大。郁岸闭上眼睛安慰自己,可疼痛那样真实,就好像真正伤害到了自己现实中的身体似的。
没过太久,卧室门被人轻轻推开,昭然轻手轻脚进来,慢慢坐到郁岸身边,软床垫陷下去一个弧度,郁岸猛地惊醒,看见昭然的脸后又长舒一口气,躺了回去。
“为什么?”
昭然虚扶着他的膝盖,脚下出现金环日晷,金环上散的金色光丝飞入郁岸体内,受伤的膝盖飞复原,骨裂交织愈合,肿起来的皮肤迅消退。
剧痛在缓缓消失,郁岸咬紧的牙关终于松懈,额头上又冒出一层薄汗,闭着眼睛问:“什么。”
“你好像变得很懂事。”
昭然扶上他挨打的一边脸颊,怜惜地揉了揉,“我欺负过你吗。”
“大概吧,不记得了。”
“别人说不记仇我倒还相信。”
“不记你的仇。”
郁岸坐起来,抱着恢复如初的膝盖,台灯的暗光映在身边。
“昭然。”
“嗯?”
“这艘船会沉的,你现在就带他下船吧。”
昭然惊了一下,有些不解:“因为出什么事沉了?”
“触礁沉没,四年后找到的新闻是这么说的,游客无一生还,除了你和我。”
昭然摇摇头:“那我不能离开,我身边的水都会变成温泉,人们就算坠海也不会因冻而死。”
“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