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温降只觉得他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灼热,圈着她脚踝的左手依旧没松开,后知后觉地感到脸热,不得不开口回答:“因为道歉就是否定的意思……那天晚上我明明不后悔的,也不生气,但是你第二天就否定了它们……所以我很生气。”
“所以你……”
迟越张了张口,声音无端地落出几分喑哑,一如弦月下浮着的一片灰云,“你不讨厌吗?”
虽然回想起来让人觉得后怕,但当下,潜意识依旧蠢蠢欲动,他刻意隐去了宾语,没问她到底不讨厌什么。
但温降像是听懂了他的问题,没有犹豫太久就摇了摇头。
迟越的耳根起烫来,指间微紧,刻意摒开那些毫无预兆就迸出的冲动后,才意识到自己还扣着她的脚踝,赶忙松开。
暗中如竖琴拨奏般的水声泄露了他的心跳,波光缭乱。
到头来只好开口转移话题,问:“还想再游一会儿吗?”
温降犹豫了一下,回答:“想游,但是不想学游泳了,我要坐在浮垫上,要那个独角兽的。”
“好。”
他一一应下。
……
已经是深夜,夜幕浓沉,城市的光污染太严重,几乎看不见几颗星星,只有弦月高悬,清朗明润,看一眼就会让人心生平静。
温降抱着独角兽气床在泳池里晃晃悠悠的过程中,抬头望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头顶的月亮,了好一阵呆。
迟越这时候已经平复下心情,将那些心猿意马归咎于不受控的荷尔蒙和十八岁的青春期,一边注意到她视线的落脚点,也跟着仰起头来。
到处都很安静,耳边流动着凌凌水声,偶尔有暖风拂过,院墙外的香樟沙沙作响,蝉鸣声响一阵轻一阵的。
泳池有一股矿物质的味道,闻起来很干净,夹杂着草木入夜后散的芬芳,仿佛万物都在这样的月夜下舒展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迟越听见身边的人问他:“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他听到这句,唇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转头问她:“这样是和好的意思吗?”
温降一下子被他戳穿,脸颊就像漏了气的皮球,带了几分恼羞成怒地伸手撩起水面,往他脸上泼了捧浸染着月色的水花:“才没有!”
虽然现在把话说开之后,她已经现了,自己这阵子不理他不是想跟他保持距离,而是在跟他赌气。
要是放在以前,她才不敢给他摆脸色呢……那不是太不知好歹了么。
可是现在……事情变得有点不一样。
虽然她一时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她的胆子已经被他给养肥了,再也不怕他了。
迟越闻言,掀开被打湿的额,忍着笑回答:“早餐做什么都好,你能跟我一起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