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方镜辞的福,安国公主这一晚睡得极为安生,往日梦里纷杂不断的人声杂影通通消失不见,难得一夜无梦至天明。
睡得好了,她难得起晚,直到日上三竿,她才自锦被之中悠悠醒转。
用早膳之时,她随口问了一句,“驸马呢?”
在侧伺候的婢女回答,“公子上朝去了。”
安国公主身为公主,不必日日上朝,方镜辞却不同,他还是吏部侍郎,婚期一过,自然还得参加每日朝会。
安国公主随口应了一声,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然后像是想了什么,眼皮一撩,望向答话的婢女,“你叫什么?”
她记性没那么差,眼前这姑娘是方镜辞自宁国公府带过来的。只不过她没记住这姑娘的名字。
“启禀公主殿下,奴婢名叫沙棠。”
沙棠跪于地上,双眼不敢直视安国公主。
“长得倒是标致。”
安国公主赞许一声,继续默默喝着粥。
沙棠跪于地上,只觉得背上冷汗涔涔。屋外的风往里一刮,寒意顺着膝盖骨往上窜。
安国公主又喝了两勺,瞥见沙棠依旧跪于地上,眉梢微挑,“跪着做什么,怎么还不起来?”
沙棠又是一身冷汗,头死死低着,不敢抬起,“奴婢不敢。”
安国公主搁下碗,正要说话,就见方镜辞自门外进来。
他穿着一身紫色朝服,配金玉带,气质卓绝,威严俊朗,很是好看。
“在外便听到殿下的声音。”
他自沙棠身侧而过,连一个眼神都未分给这个自幼服侍在侧的婢女,语调轻柔,笑容雅致,温润如玉,“是何事惹着殿下了?”
安国公主自他身上收回目光,“只不过问问她名字而已。”
端起碗,勺子搅拌两下,又是一笑,“倒像是我在为难于她。”
她这句话说得平静无波,并无控诉撒娇之意,却惹得方镜辞多瞧了她两眼,而后微微敛了笑意,“是景之教导不严。”
而后轻飘飘瞥了一眼沙棠。
沙棠自他进来,便将头死死抵着地面,大气不敢喘一下,身体微微瑟缩着,一副怕到极点的模样。
安国公主瞧在眼里,忽的一笑,“你平日里都是怎么对待下人的,瞧她吓得这副模样。”
而后又对地上的沙棠温声道:“还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沙棠战战兢兢抬起头,只瞧了一眼,便猛地再次低下头。
安国公主不明所以,瞧了一眼方镜辞,却见他放下官帽,伸手在碗侧试了一下温度,而后眉心紧皱,“怎么是凉的?”
“不凉。”
安国公主还端着碗,头微微仰着,“是我起得晚了章,又不想麻烦他们再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