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炸了眨眼,忙跪下谢赏,实在猜不透变态喜怒无常的心思,晌午不用过来,自己正好回去补眠。
从暖阁出来打了个哈气,往自己小院去了,这一觉睡到天擦黑,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林公公,不好了,瑞美人落胎了。”
林杏伸了个懒腰:“落就落呗跟咱家有甚干系?”
不过,这太后的手够快的,这才一天就出手了。
小太监脸都急红了:“当值的太医说在瑞美人所用炭盆子里发现了未熔尽的金鸡藤,您莫非忘了,您如今可是御用监的大总管,这各宫里的用度可都是从御用监出来的,便不是炭的毛病,那金鸡腾哪是别处能有的东西,您之前可是管着御药房的,这会儿御用监的外监把头候公公,御药房万总管,都在瑞美人所居的乾西廊院里跪着呢,瑞美人儿哭哭啼啼,嚷嚷着是有人害死了她肚子里的龙胎,万岁爷召公公过去问话呢。”
林杏陡然明白了,这是有人费尽心机的要把瑞儿落胎的罪过,按在自己脑袋上,无论是御用监还是御药房,出了事儿自己都摘不清。林杏套了衣裳往乾西去了。
乾清宫极大,就算自己在御前当差,也没往这边儿来过,今儿还是头一回,真不知道乾清宫还有这么个地儿,偏僻,荒凉,北风卷着雪粒子从耳边呼啸而过,跟鬼哭狼嚎差不多,不禁道:“瑞美人怎么住这儿?”
小太监小声道:“说也是呢,按说升了美人,总得有个体面点儿的屋子,不想还住这儿,这边儿阴气重,听宫里的老人说,先帝的时候,有个御前的宫女不知怎么投了井,就在这乾西的廊院里,太后娘娘说晦气,叫人把井填了,不过井亭子还在,就是瑞美人如今住的院子,底下的人都说,别看瑞美人怀了龙胎,万岁爷心里不待见呢,不然,能搁在这儿吗。”
说话儿进了院子,一进去就见正屋的门开着,棉门帘子也打了起来,皇上在正中的椅子上坐着,手里捂着一把鎏金的手炉。
万全跟候盛都跪在地上,院子里跪了七八个人有太监,有宫女,还有两个嬷嬷,当头的正是伺候瑞美人的柳嬷嬷,一动都不动,也不知是不是跪的时候太长,冻木了,还是不敢。
林杏进了屋躬身:“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皇上扫了他一眼:“睡醒了?”
林杏心说这话让老娘怎么接,说睡醒了,不合适,说没睡醒更不妥当,只得低着头道:“奴才罪该万死。”
反正到什么时候请罪总没错。
林杏话音刚落,就听里屋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接着跌跌撞撞的跑出个人来,蓬头垢面,一身白中衣,乍一看跟午夜凶铃里的贞子差不多,等跪在地上,林杏才看出是瑞儿:“万岁爷您可要替瑞儿做主啊,瑞儿便是别人的眼中钉,欲除之后快也就罢了,可瑞儿肚子里却是龙胎,那些胆大包天的奴才,竟敢对龙胎下手,就该千刀万剐,可怜皇子,未出世便丢了命,万岁爷您得给皇子报仇啊。”
说的虽驴唇不对马嘴,却句句针对自己,无论是御用监还是御药房,都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林杏都不得不说,太后娘娘使的这招儿的确毒辣非常,既除了瑞儿肚子里的龙胎,又把自己这个宿敌搁了进去。
这件事儿要是做得严丝合缝,自己没准儿还真倒霉了,可惜太后娘娘生怕瑞儿肚子里的龙胎生下来,妨碍了宁王继位的大事,故此,弄了个双保险,除了这金鸡藤还用了别的,要不是瑞儿从里屋扑出来,自己还真有点儿不好解释。
皇上没看瑞儿,却看这林杏微微皱了皱眉:“怎穿的这么少?”
林杏忍不住翻白眼,这不废话吗,这么着急的叫自己过来,来得及穿多了吗:“奴才抗冻,不觉着冷。”
皇上挑了挑眉:“小林子,你如今是御用监的掌事,之前还管过御药房,孙济世说炭盆子里有金鸡藤,你可知这味药?”
林杏点点头:“金鸡藤又称鸡血藤,性味苦,甘,温,归肝肾经,有补血活血,调经止痛,舒筋活络的功效,可用于妇人月经不调,经期不顺,痛经,经闭等症。”
林杏刚说完,瑞儿哇的哭了起来:“万岁爷您可听见了,这鸡血藤能活血,想奴婢腹中龙胎儿乃万岁爷血脉所聚,这一活血,哪还保得住,万岁爷您可给奴婢做主啊……”
林杏现在十分肯定,瑞儿肚子里的孩子不保,她肯定知道不是自己下的药,却一定要把这个屎盆子扣自己脑袋上,这是恨不得自己死啊,既如此自己还客气什么。
想到此,开口道:“美人娘娘误会了,奴才只说鸡血藤有活血的功效,却需煎汤服用,若想功效显著,更要配上穿破石,只金鸡腾一味药并无多大用处,而置于炭盆里焚烧,却与普通木头无甚区别了。”
瑞儿:“你这是狡辩,既然鸡血藤有活血的功效,煎汤煮跟焚烧还不是一样,若无活血的效用,我肚子里的龙胎是怎么没的。”
林杏看了她一眼:“请问娘娘昨晚可曾香汤沐浴?”
瑞儿一愣:“你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