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着哭着,她笑起来,眼里尽是讽刺。
彼时彼刻,施明武可还记得惨死的妻和三个儿子?
洞房花烛夜,是他许诺,此一生,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人的!
甚至她为他这句话,小心翼翼服侍他的母亲,心甘情愿当婆母的马前卒,做尽脏事、坏事,本是娇滴滴的官家千金,连只鸡都不敢杀,却双手沾满鲜血。
到后来,她做过的这些事被翻出来,也成了施明武心安理得移情别恋绣君的理由,他亲吻着绣君,在床榻间说:“绣君是天下最干净、最善良的女子。”
傅南君捂住耳朵,即便重生了,也无法阻拦那些令人作呕的声音钻入耳朵。
每一声喘息,每一个映在窗纸上的交缠影子,每一句“最”
、“比“,都令她烧肝灼肺,嫉妒噬心。
凭什么呢?
那时,她恨不得自己魂飞魄散,记忆永远停留在杀头的那一刻,恨不得当年施明武逃跑失败,与她和孩子们一起死在刽子手的刀下!
灵魂游荡的那些年,她早已不恨灭施家满门的周绍。
她想通了。
施家触了众怒,犯了帝王大忌,不管谁上位,都会灭施家。
而且,施家结党营私、谋害太子周绎是事实啊!
老皇帝恐怕早就想弄死施家,给儿子报仇,可惜年老体衰,对朝堂失去掌控力,甚至可能临终前对周绍下过诛灭施家的口谕。
至于周绍所说的,是为施窈诛杀施明珠、施家满门,她压根不信。
她不信周绍不懂娘家对皇后巩固地位的重要性,真为施窈好,杀施明珠一个就够了,为何屠灭施家满门?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倘若施明武在周绪登位后不主动交出兵权,周绪也会将屠刀挥向施家!
“南君……南君!”
施明武醒了过来,坐起身,惺忪的眼睁开,携了妻子的手,着急地问,“南君,你怎地哭了?”
傅南君闭了闭眼,忍耐着他的触碰,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些令人作呕的声音和画面。
她掩去眼底的厌恶和憎恨,一切尚未生,她要保护自己和凌云、腾云,还得依靠着眼前的男人。
不能把前世的厌憎,转嫁到眼前一无所知的施明武身上。
“做了个噩梦。”
她颤抖的嗓音终于能出声音,脸埋在施明武的怀里,一双眼泠泠如泉,黑沉如墨。
施明武双臂环住她,轻轻摇晃,像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温柔得不可思议:“什么噩梦?告诉我,说出来就不怕了。”
傅南君浑身起鸡皮疙瘩——前世,他也是这般哄做噩梦的傅绣君的。
傅南君拼命压抑那些画面出现在脑子里,佯作恐惧,颤声道:“夫君,我梦到,明珠嫁给四皇子周绍……”
施明武闻言一笑:“这不是好梦吗?看来,你心底深处,也觉着珠珠与四皇子是良配,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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