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回到了更早以前,嚣张肆意,骄傲放纵,她在那样的年纪站在了被同龄人嫉妒羡慕的位置,春风得意,然后又被打下来,坠入了土里。
然后她又想起了陆舟。
少年的喜欢直白袒露,日复一日的争吵和无法遮掩的缺点都没有将最初的心动磨灭。
从最初的少年,到如今长成的男人,陆舟的眼泪都是给她的。
沈亦欢眨眨眼,意识复苏。
又是这熟悉的白色天花板,上次只是子弹擦过小腿,现在倒是直接钉到了肉里。
天色暗的彻底,淡淡的消毒水味盘踞空气中,和刚才梦境中的是一个味道,只有月光照在雪地上投射出来的一点光线溜进来。
透过这么丁点儿的光线,沈亦欢看到一个将脑袋埋在她手心的人形轮廓。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于是动了动手指。
陆舟抬头,眼底通红,整个人看上去疲惫又清瘦。
沈亦欢在一瞬间以为自己已经躺在这里很久了。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什么声音,只有气音,陆舟凑过去,听到她问:“我躺了多久了?”
陆舟咬紧牙根,声音哑的不像话:“没多久,几个小时。”
那你怎么……
沈亦欢想问,视线触及了陆舟黑睫上的湿意,眼角都是红的,她便也懂了。
自己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陆舟绝望又恳求的声音,尾音里透着浓浓的哽咽,说:“沈亦欢,你别走,我求你了。”
她的伤其实没那么严重。
李邬那颗子弹本该是标准了陆舟的心脏的,沈亦欢半途截住,子弹打在她胸腔之上,不是会立马引起致命威胁的地方。
陆舟对此当然也清楚,可他根本来不及顾及这些。
那地方又实在偏远的很,离镇医院距离很远,沈亦欢身上的伤口都是陆舟给处理的,触目惊心,他拿着匕首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好像不怎么痛。”
沈亦欢轻声说。
陆舟抬眼看了眼吊瓶:“麻醉效果还没退。”
沈亦欢朝他伸出手。
陆舟靠近她,沈亦欢摸了摸他的脸,指腹轻轻的在上面摩挲过去:“别难过,陆舟。”
他将脸在沈亦欢掌心里蹭了蹭:“是我不好。”
“你是对我最好的。”
陆舟什么都没说,只摇了摇头。
他对沈亦欢好吗,也许是好,可也不好,他从来不相信她,只想将她绑在自己身边,他甚至还因为控制不住自己三番五次的伤害到她。
沈亦欢抬手覆上他的后脑勺,将人轻柔的按到自己怀里。
她还是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嘴唇贴在陆舟耳边。
她说。
“陆舟,我爱你。”
“甘之如饴,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