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顾向淮愕然失笑的表情仍在眼前,他睁着无辜清澈的眸子,似乎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我哪里会演戏??!”
黎音忽然抬高眉毛,凉而轻地笑?了声。
哪里不会演,直到马甲被揭穿的这一刻,他仍然沉浸在小?白菜的人设中。
或许他们偶遇时他已经知道她是谁,从孟心对她的称呼,或者她们的谈话中,或者是更?早之前唐文蒙曾和他提起过的…whatever,她现在很确定顾向淮是刻意接近她。
给?她调酒、在更?衣室脱衣服、紧接着他去?戒酒会做志愿者,大方把?身家财产全部借给?她,让她住进了嘉州路的旧房子。
他从来不担心她不还?钱,也不责怪她随意处置恩师赠送的钢琴,因为他知道这些?钱对她九牛一毛,她不可能真的卖掉钢琴。
这样一想,一切情节都变得合理?。
“是我。”
她摸摸他的脸,“我是徐聆音呢。”
她笑?得自然而轻盈,可顾向淮心里说不出?的古怪。
猜想很快成真,他感觉到了徐聆音的疏离和冷淡,之前就算工作再忙,她每周也至少能有三四天要?留宿在蓝海湾。
平安夜在警局录了口供,她的好友孟心带着两个保镖赶过来接走她,离开时,孟心打?量了他一眼,很快就移开视线,其厌恶与不屑溢于言表。
拨过去?的电话是忙音,微信也回得很慢,顾向淮每次编辑消息心里都颤得厉害,只怕发送出?去?会收到红色感叹号。
没有,她没有删除他,但眼见整整两个礼拜过去?,她一次都没有来过蓝海湾。
顾向淮捏住永远得不到回信的手机,在倦怠中缓慢艰难地进入睡眠。
早上6点,他从噩梦惊醒,看见了大厅之中忽然出?现的首德钢琴。
那一刻血液冷冻成冰,他攥紧手指,死死地盯住它。
耳朵里嘈杂的轰鸣如惊涛骇浪,汹涌的潮水重拍,将他心里的那些?侥幸与自欺欺人一并击到粉碎。
工作日早上的东方广场属于上班族,晨光落在干净如新的玻璃墙面,是蓝天白云的一个好天气。
顾向淮眼神复杂地站在马路对面,看着源源不断的人群开始走进这栋建筑。
里面没有她。
9点30分,他靠近星霓大楼。
前台有三个年轻女孩儿?,看见他,摆出?了职业化的微笑?,“请问您找谁?”
他勉强不出?礼貌的笑?容,有些?生硬地说道,“我找黎总。”
女孩们神态各异,“您找黎总,请问是否提前预约过呢?”
大概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如果徐聆音执意不愿意见他,顾向淮大概终其一生也无法接近她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