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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3点,周克渊还关在食堂,张翰还在办公室枯坐。
写字台上端端正正放着两份报告,分别由中校和石松主笔赶出来,落款都是成都指挥部。二位教主看来充分沟通过,都挪用了对方一部分有力证据。然而核心结论都没有改变。张翰已经看了一个多小时,几乎能背下来。
他还在等最后的证据。
中校终于敲门进来:“芯片送到了,程予曦确认过。跳线位置她也赌咒发誓不会记错。”
“有时间让她重新装一个吗?”
“不用。那几根针脚的手册定义和实测一致,全都是空脚。跳线对功能根本没影响。”
“好吧。你还是和她一起装一个试试,以防我们有什么没想到的,或者她瞎说。不赶时间。”
中校出去之后,张翰又想了两分钟就在石松的报告上签下名字。
他抛开笔,蜷缩到台面之下,“呃呃”
干抽了几声。用手一抹眼睛,半点水都没有。
他站起来召唤武警信鸽班。他们去太平寺机场搭乘军用飞机再赶到北京总指,最少要4个小时。
「–」
信鸽班离开的时候张翰送到门口。刚才走廊里只有警卫,现在突然挤满了各部门工作人员。整栋大楼都在串门、交谈、惊叹,比下午最紧张的时候还热闹。分析组和部门主管都围在他门前。
“又怎么了?”
向雄关骄傲宣布:“互联网多了一个新协议。”
“谁批准你出来的?”
“你没听见吗?互联网多了一个新协议!”
熊主任赶紧解释:“这个事向雄关搞得最清楚,我让他一起来的。说啊!”
“新协议加在ip协议和tcp协议之间。使用tcp格式,自动映射ip,自带域名服务,可以嵌套上层所有协议。传输时嵌套数据加密,无法解开,无法识别。明白了吗?”
张翰努力想了想:“能关掉它吗?”
“传输段不可能,无法与原版的tcp区别。只有两种办法:物理断网,或者去终端上清除它的数据种子。那东西太难抓了,目前找到的版本千奇百怪,还有无数找不到的机器也在用。”
中校插了一句:“就是我白天说的底层感染……”
“那么,现在是每台机器随便连接每台机器?”
“还没有那么惨。网关后面的局域网还是成立的,毕竟还有弱智ip协议拖后腿。但是全球互联网的边界已经被抹掉,除了星链。新协议名字都有了:sp——超网协议!是个朝鲜网友刚取的,立即被全网采用。史诗啊!”
“局域网还在,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先观察,明天再说。”
张翰关上了门。
所有人都愣了半天。
张翰倒在地毯上,门外的人还没走就睡着了。
第17章搜索与勒索
海怪之城:建筑师的工地,先知的画廊,草薙素子的梦乡,电子绵羊的牧场。
谷歌运营总裁波摩发了这么一条推特,没人觉得他轻浮。因为他真的找了个涂鸦大师,在海怪之城南面城墙上作画。三十米高的壁画上,无数8位像素电子绵羊堆成了云团,一个脑后插着usb的女人在云端沉睡。(注:草薙素子是日本科幻动画片《攻壳机动队》女主角,全身改造为机械义体,大脑接口可直接插线。素子是赛博(cyber)文化的最早的偶像之一。)
率先在奥克尼群岛建设全自动数据中心的是微软的纳提克工程(natickproject)。最初只是集装箱大小的“服务器胶囊”
,从2016年开始,零零碎碎沉入主岛东侧的海底。十年后微软的主干光缆建成,谷歌突然醒悟,开始大举进军奥克尼。
谷歌还是一向的奢华作风,出手就是树岛型无人数据中心。选址在韦斯特雷岛北面的岬湾,岛根扎在浅海之底,三分之一露出海面。水下建筑容纳存储和计算单元,水上部分负责通信、维护和炫耀。
四座树岛建成之后,各界才看清战略意义:苏格兰正在闹分家的紧要关头,急需金主和产业,提供了最宽松的条件;奥克尼地处北大西洋和北海的十字路口,光缆直连欧陆和北美,不受英国辖制;奥克尼有欧洲最大的潮汐发电场,无碳电力取之不竭。
最妙的是奥克尼群岛极夜都有了,全年却没有海冰,水温低得恰到好处,数据中心最麻烦也最拉仇恨的散热问题完美解决。各路环保人马无话可说,只能膜拜。
第七座树岛动工时,谷歌的文艺腔开始发作。水面部分造成了那迦龙王半身像,巨大的鱼叉就是卫星天线塔。从此大家叫它海怪之城。
谷歌越发上瘾,后续还建了“独角兽”
“夜王”
“奥克尼维纳斯”
和“哆啦a梦”
。那些以前没有造型的树岛,外壳上也添加巨幅壁画。
这个阶段,再次被弯道超车的微软也在圣马格努斯海湾建起水面集群。还是集装箱造型,风头远远赶不上海怪之城。
「–」
苏格兰独立庆典的酒会持续到深夜。波摩喝出了真性情,跟三个大国的贵宾开玩笑:
“如果你们非要搞一把,我不指望欧洲能幸免。请瞄准柏林和巴黎,最多加上伦敦,不要再往北了。从今天开始,再往北没有武装,只有几个储藏室:爱丁堡的酒窖、奥克尼的海怪之城、斯瓦尔巴的全球种子库。哪怕地球上其它地方全部烧掉,只要放过这三处,我就能把人类文明复刻出来。”
(注:全球种子库:又称“末日地窖”
。21世纪初,挪威政府于北冰洋斯瓦尔巴群岛(奥克尼群岛东北面2000公里)建造的储藏库,用于保存全世界的农作物种子。目的是在全球危机出现时防止某些种子基因的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