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中岛敦耳边随即传来冷硬的男声,是院长,熟悉的辱骂声。
但那时候他莫名不像以往伤心,因为他记得昏迷前隐约听到梨梨子的尖叫声,所以他只一遍又一遍乞求询问:“梨梨子酱在哪里呢?她在哪里呢?”
最后男人冷着眼给出答案。
医院。
并且是他带来的厄运。
似乎有人叫院长,于是男人出去,只剩下呆愣的银少年。
中岛敦低头,手指上染了血,鲜红顺着指尖流向指缝,像是在他的心脏攀爬。
——……谁的?
——是谁的?
没有结论,他脑中空白一片,疯了似的跑到自来水管前一遍遍冲刷,直到染色的水重变得清澈他都没有停下,直到手被自己弄得苍白都没有停下。
什么都没想,仅凭本能。
伤痕累累的瘦弱身体在洗得白的体恤衫里微微颤抖,嘴唇毫无血色,黄眸紧紧盯着双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滴泪珠混着清水落下,缓缓流进下水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异能力,也不认为自己拥有那样的力量,当时的中岛敦只是混沌了脑子,遗忘所有疑点,想——是他带来的厄运,让梨梨子受伤。
是他。
随后,不管院长怎样虐待,他都只想着梨梨子,几乎是用哭腔反复问。
院长会在结尾用冰冷的陈述句告诉他。
——住院,昏迷。
——还是住院,昏迷。
中岛敦被赶出去那天,他拖着一身的伤旧疤去找她。
不清楚具体位置,于是找了两天的无用功,还必须躲过院长,以免再被赶走。
与此同时他明白了,有一只凶猛残暴的兽在追赶他,中岛敦所到之处都有它的痕迹。
……好害怕。
他好害怕死掉,好害怕死亡。
银的少年尽力抛弃恐惧,依旧留在原地一个一个的找。
在哪里?
她在哪里?
他决定一找到梨梨子酱,看一眼她就离开,绝不会将危险的兽引到少女身边。
好饿……
找的第二天,中岛敦窝在小巷的垃圾桶边蜷缩身体,饥饿的感觉非常强烈,他饿得头昏眼花,脑海中一直在想食物,各式各样香喷喷的食物从他脑中路过,最后莫名其妙的只剩下茶泡饭和一个馒头。
馒头——是第一次别人为他抢来的食物。
比施舍更深刻,比请客更动容。
头重脚轻的中岛敦在第三天终于找到目的地,他悄悄躲过护士医生,站在她的床前。
女孩睡得安稳,在输液。
中岛敦看得愣神,她胸口的纱布白得刺眼。
他太怕死亡了——不管是他的,还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