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挤出笑容道:“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段宁远又转向滕玉意,垂眉拱手道:“恕我怠慢了……娘子。”
滕玉意侧身避了一礼:“段小将军言重了。”
段老妇人和段夫人笑容满面地看着二人,段宁远直起腰,不料一下子,肩膀又是一抖,这动作几不可见,很难让人察觉,然而却躲不过滕玉意的眼睛,她微露笑意,不动声色垂下眼睫。
段宁远未免太高估自己了,痒痒虫上身了还敢露面。
估计段宁远此前已经苦苦支撑一阵了,实在说不过去才硬着头皮出来见客。
不出来见客,便是不孝骄狂。
出来见客,免不了露出端倪。
但他如果一直能撑下去,蔺承佑岂不是白吹了牛皮?既然说此虫【叫你生不如死痒痒痒开花】,自然能叫人生不如死。
她并不心急,且看段宁远能忍多久。
段宁远行过礼后,便要到段老夫人身前,哪知刚一迈步,身子陡然又动了一下,这一回动作太大,惹来众人的瞩目。
段宁远暗暗紧咬牙关,云淡风轻吩咐下人:“先把礼物奉给祖母。”
众人张望一晌,只当自己眼花,刚要挪开视线,段宁远禁不住又搐动了一下。
这回连杜夫人和杜庭兰都注意到了,段夫人奇道:“大郎,你怎么了?”
段宁远长身玉立,腰板笔直,即便到了这种时候,这种青松般的风度依然让人挑不出毛病,他勉强笑道:“无事。”
然而说话这工夫,眉毛又是一跳,仿佛奇痒难忍,不等他调整好表情,脖子又一歪,像是要止痒一般,他咬牙切齿蹭向自己衣领。
此举甚为失礼,简直像田舍奴所为。
众人益发觉得古怪,段宁远似乎顾不上打招呼了,仓皇就往外走。
段老夫人和段夫人不明就里,眼看段宁远举止古怪,自觉颜面尽失,齐声断喝道:“大郎!”
段宁远走了两步,脚步忽地一刹,猛然抬起胳膊,没命地往后抓去,这举动已经近乎失态了,不少女眷惊讶失声,这……这是怎么回事。
段宁远浑身发颤,试图控制自己,然而头上冷汗淋漓,表情也极为痉挛。
众人惊讶得无法动弹,几位去过紫云楼的夫人想起当日的一幕,骇然道:“这不是董二娘那日中的痒痒毒吗?”
“董二娘?”
杜夫人呆住了:“我就说为何看着这般熟悉,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这就怪了,董二娘身上的毒,怎会跑到段公子身上?”
花厅里炸开了锅。
“痒痒毒?何谓痒痒毒。”
有人问。
“就是一种会让人发痒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