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玉意失望到了极点,更咽道:“好啊,把阿娘还给我就行了!”
她迈过门槛,头也不回,漫天的飞雪兜头扫过来,一瞬间迷了眼,面上湿湿凉凉,分不清是泪还是雪,她推开下人们递过来的手炉和斗篷,冒雪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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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滕玉意起来时,滕绍已不在府中了。
程伯过来传话,说早朝时圣人任命滕绍为兵马大元帅,不日便要率军前去讨伐淮西道。
“老爷这会应该已经去了军营,最迟这两日就要离开长安了。”
滕玉意在案前临着一本《南华经》,淡淡说:“知道了。”
程伯又道:“老爷走前嘱咐,这阵子娘子出门一定要带上端福,如要出城,务必提前通知老奴,以便老奴早做安排。”
滕玉意笔下一顿,昨夜阿爷曾说过,这回朝廷平叛之举进行得艰难,或许与京畿暗中潜伏着大量叛臣的党羽有关。
此前就有朝臣夜晚外出游乐时遭伏击的例子,阿爷这是担心那些贼子会向家眷下手?如果他们真敢如此,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
但此仗至关重要,能让平叛之师晚一日出征,淮西的叛军就能为自方多争得一分筹算,阿爷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
她转头看窗外,雪后初晴,天光浅淡。
“马上要腊八了,我今日要去杜府给姨父送些节礼,你令人早做准备吧。”
程伯应了,自行去安排。过不一会又匆匆回转,“娘子,宫里来人了,皇后有懿旨到。”
滕玉意忙换了衣裳到中堂,果然有位宦官在那候着。
宦官道:“近来天气寒峻,睢阳等地粮运受阻,圣人天高听卑,连夜着使臣前往睢阳赈灾济贫,皇后坤厚载物,自愿斋戒一月为民祈福。杂家今日来,是奉皇后口谕邀滕娘子前往大隐寺礼佛。明日辰时皇后娘娘便会出宫,滕娘子还请早做准备。”
滕玉意俯身道:“遵旨。”
宦官清清嗓子,笑道:“此外昌宜公主也有话让杂家带给滕娘子:‘那日梅林跟你打交道,我和阿芝都觉得你有趣,这次去大隐寺斋戒礼佛,你也要早点来哦。’”
宦官嗓门尖细,这样微笑复述昌宜公主的话,神态和语气都惟妙惟肖。滕玉意低头听着,简直有种昌宜公主就站在跟前的错觉。
滕玉意笑了笑:“臣女遵谕。”
宦官走后,程伯快马加鞭去给滕绍递信。滕玉意则留在府内收拾行囊,另派人送节礼去杜府。
大隐寺位于辅兴坊,建寺百年余,历来是皇家佛寺,听说圣人尚未认祖归宗时受过主持缘觉和尚的大恩,今上即位后,大隐寺益发香火鼎盛了。
次日滕玉意随凤驾前往大隐寺,除了朝中几位重臣的家眷外,皇后还邀了几位力主平叛削藩的外地要员的妻女。
滕玉意被安置在东翼的玄圃阁,几位王公大臣之女与她共一个寝处。
因要静心礼佛,各府的仆从不得入寺,端福自然被拦在外头。
滕玉意只带了丫鬟中最沉稳的春绒和碧螺入寺,幸而行装不多,打点起来也容易。
主仆正忙着收拾,外头廊道里有人道:“寺里嘉木成林,鸟儿肯定也多,估计随便哪株树上就有鸟窝,哪用得着大费周章,你专门派人帮你找鸟窝,当心惊动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