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玉意眯了眯眼,说什么没看过,分明早就筹算好了,此人坏到没边了,下午窝了一肚子火,估计早就想捉弄她,刚发作半个时辰,他还等着看她的笑话呢,怎会主动告知克化之法。
她倒要看看他还要如何戏耍她,从齿缝里溢出一句话:“那就有劳世子赐教了。”
说话间程伯和霍丘悄无声息落到了檐角上。
蔺承佑假模假式从怀里取出本巴掌大的小册子,拿在手中翻了翻,随意指着册上一处道:“有了。火玉灵根药性刁钻,它是遇强则强,遇弱则邪,习武之人服用后固然可以益气固本,但若是老弱妇孺服用,药气反会侵克本体,轻者发热烦渴、喜怒无常,重者会生出一身热疮。”
程伯和霍丘一直心弦紧绷,听到此话稍稍松了口气,只是生疮,不至于伤及肺腑:“那么请问世子,克化的法子是什么?”
“寻常的化热解毒方子无用,只有靠自身内力方能化解它的热性,服汤之人必须在最短时间内习练出一套招式,不然热疮便会层出不穷。”
滕玉意听说会长热疮,脸色更加难看了,要是手中有刀,早把蔺承佑的脸划花了,下一瞬听到“习武”
,不由愣了一下。
自从她活过来,的确有习武的打算,只因端福断骨未愈,一直搁置到现在。这回要是能顺利除去尸邪,回去之后可能就要张罗学武的事了。
但自愿和被逼可是两码事。
“滕娘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蔺承佑笑得颇有深意,“火玉灵根是世间异宝,多少人求而不得,我大方赠药,滕娘子不说谢谢我,反而对我拳脚相加。如今我把克化的法子告诉你了,不就是习练功夫么?看你年纪不大,何不趁此机会练练筋骨,既能克化药性,又能强身健体。火玉灵根助长内力有奇效,只要你能顺利克化,一口气增长七八年功力不在话下。”
蔺承佑一边说话一边打量滕玉意,像是在研究她第一个热疮会从何处冒出来。他才不相信滕玉意肯吃学武的苦头,因此这热疮是不长也得长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滕玉意脸上连颗小麻子都无,细腻如玉的一张脸,比春樱还要娇嫩,若是长上一堆红通通的热疮,那可就热闹了。
他在心里研究一遍,坏笑着收回视线,哪知滕玉意长睫一眨,居然挤出一颗晶莹的泪珠。
泪珠无声无息滚落下来,如露珠般挂在粉腮上,然后她抽抽鼻子,眼眶里的泪水像一串扯断了的珍珠,竟是越滚越多。
蔺承佑扬了扬眉,这就委屈上了?这汤是她自己要喝的,他可没逼她。说起来自从与她相识,他就没闲下来过,比起她连日来的所作所为,他简直是菩萨心肠,今晚她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利用了绝圣和弃智这么多回,想不到绝圣和弃智也会有不靠谱的时候吧。
“滕娘子慢慢哭。”
蔺承佑愉快地笑起来,负手越过滕玉意身畔,“这药最不喜郁结愁苦之气,越哭热疮冒得越多。”
滕玉意呜咽一声,蔺承佑虽然心如顽石,却也觉得奇怪,滕玉意不像那等遇事只知啼哭之人,不就是长长热疮么,怎么像天塌下来似的。
好奇之下驻足回望,不防银光一梭,迎面袭来暴雨般的一堆银针。
“师兄,当心!”
弃智大叫。
蔺承佑早前吃过滕玉意一回亏,知道她喜欢在身上藏毒针暗器,本来是处处留心的,刚才她这一哭,他险些上她的当。
他挥袖将银针捞走大半,然而这一招来得太突然,哪怕他出手如电,仍有几根银针射向胸腹。蔺承佑偏身一跃,踩着瓦当往楼下飞去,一路连踩带踏,翩翩然落在厅堂前的空地上。
他猛然回身往上看,滕玉意站在月光下看着他。
“滕玉意,你还敢暗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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