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灵虫也不乱飞了,留在原地乖乖让主人摆弄自己的蝶翼。
做完这一切,滕玉意释然不少,蔺承佑在旁瞧着,不由也松了口气,刚要把笔收回来,滕玉意却径自走到另一只隐影玉虫翅面前,提笔写下另几行字。
第一行是他的生辰八字。
第二行却是“蔺承佑长命百岁。”
蔺承佑怔在原地,这行字他在某个浴佛节的晚上也写过,那时候滕玉意身负恶咒妖魔缠身,而他顾虑重重无法对她表明心迹,怕她活不过十六岁,只好把爱意全写在祈福灯里。
此事滕玉意并不知情,两人心意相通后自不必再提,没想到滕玉意有一日也会用相同的方式为他祈福。
滕玉意心满意足放下笔,回头看蔺承佑仍在发愣,走到他面前歪头打量他:“莫不是感动坏了?”
“还行。”
“那你发什么愣。”
“因为——”
蔺承佑啄她一口,“我想亲亲你。”
“就一口么……”
滕玉意双眸湿润漆黑,就那样亮亮地谛视着他。
蔺承佑再次低头,这个吻与往日不同,又清甜又宁谧,犹如月色下的清溪,轻缓地流过两人心田。窗外斜阳照水,窗内是一轴绮丽的画卷,一对金玉般的璧人相依相偎,早已与金色夕阳融为一体。
忽听外头有人敲门:“师兄,嫂嫂,宽奴捕上来一条大鱼,个头足有我和弃智那么高,大伙正商量放生呢,快出来瞧瞧。”
蔺承佑顿了顿,绝圣弃智头一回坐船,自是兴奋不已,上船后一个劲地甲板上跑来跑去,跑累了就趴在船舷上聚精会神看那奔流不止的河水。
玩到现在,终于想起师兄和嫂嫂了。
除了绝圣和弃智,还有五道等人的说笑声,蔺承佑再不情愿也只得松开滕玉意:“要不出去瞧瞧么?”
还未到歇寝时分,老腻在舱内似乎不大好,滕玉意只好点点头。
向外走时,滕玉意瞥见桌上放着的金弓,刚走到门口,忽又说:“你先出去,我再换件衣服。”
蔺承佑这时已经拉开了门,不便再退回来:“我在外头等你。”
滕玉意走到桌前拿起金弓端详,弓缘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果然用朱砂写着两行字。
朱砂的颜色,宛如心尖上的血。
滕玉意胸口骤跳,那字明明写在法器上,却像篆刻在她的心房上,懵立一阵,放下金弓,提笔重新沾了点朱砂,而后,把自己腕子上的玄音铃拨弄一圈,选了一个最合适的位置,小心翼翼在上头加了两行字。
待字迹干透,她秀面一低,微笑着在那三个字上亲了一口,这才搁下笔,开门出舱。
接下来这半月,滕玉意和蔺承佑过得舒畅无比,白日捕虾练武,或是训练隐影玉虫翅,整日形影不离。
有时什么也不做,只立在甲板上眺望远方,但见汪洋广阔,与天相接。黄昏时,又见晚霞夕岚,相映绚烂。
晚上,月色清光可爱,两人便对坐饮酒下棋。
不想吃干粮的时候,滕玉意就用红泥炉子烤些鲜蘑和鱼虾,配上橙齑和桃花醋,依次送到父亲滕绍和五道等人房中,因味道新鲜爽口,倒也获得了一片赞誉。
一到晚上,绝圣和弃智必然会赖在师兄房里帮着画符听故事,五道也少不了跑到他们船舱里讨酒吃。
每当酒足饭饱,五道就会拉着各人坐在甲板上谈天说地,说到热闹处,淮南道的几个老将和缘觉座下的弟子也会接过话头,这一路下来,滕玉意倒也听了不少民间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