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妈妈。”
越川没有抬头。
“但你昨晚还是去找他了。我是不是还没给过你警告?”
雷恩猛捶了一拳桌子,险些将餐具震起。他逼近越川,恶狠狠地威胁道,“该跟着他离开这儿的人,是我。只能是我,根本没有你介入的余地。”
面对他单方面的语言威慑,始终选择低头回避的越川将右手移到了筷子上。手指寸寸攥紧,连手背都鼓起一道明显的青筋。他抬起眼眸,和雷恩近距离对视。
死气沉沉的灰眼睛透出一股快要渗入骨髓的悚然。他毫无感情地问道。
“为什么。”
这不难唤起一段不好的回忆——一支圆珠,还有令他险些赔上手指的书信。雷恩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连串的动作还带倒了旁边的座椅。他指着越川的鼻子,眼角突突直跳。
“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像正在蜕皮的蜥蜴一样!”
“为什么我不可以。”
“该死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让你别——”
就在越川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以没人注意到的幅度手心向上,将筷子横握起来的一瞬,扑在窗口看风景的男孩突然尖叫起来。
“快看外面!”
雷恩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他刚想对这个分不清局势的傻瓜严加指责,却现情况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感受到围观者不同寻常的骚动,他当即丢下越川,领着斯科特走到窗台边。
只看一眼,他便蹙起眉头。
“这是在干什么?”
越川看着他们全都聚集到窗口,下意识放开了手,断成两截的筷子从掌心脱落。他一手撑住椅背,朝外望去。
只见宿舍楼的方向,那些在军事训练第一天见过的保镖们抱着大量衣物及被褥走了出来。
“那不是我们的……”
有人认出来了,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要做什么?”
“是不是要带到什么地方去?”
保镖将搜集来的东西叠成一堆,像是得到了指令一样后退待命。随后由其中一名携带油桶的保镖上前,拧开盖子,从上到下泼洒了整整四桶汽油。在这之后,便是呈现抛物线轨迹的火柴,以及咆哮着喷溅开来的火舌。
越川好像忽然意识到了某种可能。
他一把扒住窗框,上半身越过大大敞开的窗门,本能地朝院长室眺望过去。
——直到他捕捉到倚靠在窗边的颀长身影。
魏谌俯瞰着一切,整个人宛如宫廷壁画上残酷又优雅的德古拉,唯独一截不属于那个时代的烟蒂从他的指尖飘落。
越川看得有些呆住了。他甚至没有听见其他人的惊呼。
“他们……把我们的东西都烧掉了。”
还有的孩子直接跑去问食堂的指导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一来,我们晚上得睡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