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意料之中的被沈愈与其弟子宋徽阻拦。
谢璋收到消息的时候,正站在那座废弃的庭院前指挥着匠人如何修葺。他拿着那把印着“美貌”
二字的折扇笑意盈盈地一转身,就看见了推门而入的景行。
景行被破旧的大门扬了一头的尘,身边正有近侍胆战心惊得为他擦拭。
谢璋看得有,道:“景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怎么?想要亲自督办?”
景行被尘灰落了满头,脸色不大好看,他冷着脸扫视了一圈修葺的工人们,而后视线定定地落在了谢璋的眼中。
谢璋会意,一面扇着扇子,一面道:“诸位辛苦了,去一枝春休憩片刻吧,温岐,带他们去。”
待温岐将人全部领走之后,景行头顶的灰尘也扫了干净。他看了谢璋良久,淡淡道:“你从哪儿找来那么多百姓的?”
谢璋轻笑一声,“啪”
地一声收了折扇,反身将那扇破旧的几乎不存在的院门关上之后,才缓缓说道:“景大人何必都赖在我头上,你难道不是也出了一份力么?”
只是两人找来冒充百姓的人再多,也没有慕容燕那日真正见到的多。毕竟在他几近蛮横的统治之下,怀有不满与怨怼的人数不胜数。
但此事一出,在默认法不责众的情况下,慕容燕顶多只会处决为的一批人。但临安城下,布衣对天子,前者到底是不占优势。慕容燕无论如何都会找一个泄的出口。
景行闻言便收起了那份在外人面前的冷淡,眼中微微露出点笑意来。
说来也奇怪,景行分明在最初的时候与谢璋是形同水火的,但一旦联起手来,想法竟然也常常不谋而合。
谢璋说:“景大人准备好第二把火了吗?”
景行:“交给6舟了。”
被景行点名的6舟,此时正在一枝春拉着吏部的尚书陈大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酒。
陈大人身材消瘦,但酒量挺好,一下午的时光已喝完了三大坛的秋露白。6舟见他已至微醺,连忙手疾地又为其斟了一杯,才状似无意地问道:“陈大人近日似乎心情不太好啊?”
经天子震怒的清远观一事,朝中人心惶惶,每每上朝之时都胆战心惊,生怕慕容燕一个迁怒就掉脑袋。于是下朝后,不堪重压的朝臣们,便来到一枝春以酒自醒。
6舟眼神微动,便察觉到此时一枝春里坐着不少的朝廷重臣。
陈大人本来喝着闷酒,眼下被6舟一言点中了心事,一时醉意冲脑,出口的话就没了遮拦:“唉,别提,皇上为那日在去往清远观的途中生的事一直责备夏大人,夏大人便拿着我们这些手下的人出气。”
6舟点点头,应和道:“可陈大人您一直矜矜业业堪称朝臣中的典范,夏大人此举未免太过不周。”
陈大人拍案而起:“可不是吗!谁知道那群暴民会突然拦住皇上的驾辇?你能想到?夏大人能想到?”
6舟摇头叹道:“唉,其实夏大人也不容易。”
他轻轻拽了把陈大人的衣袖,想要让其安安静静地坐下了来,哪知陈大人大约酒意上了头,挥袖便打落了6舟的手:“皇上也不想想!若没有夏大人,谁能保西北边关十余年的太平?恐怕临安此时早就成了柔然马下的牧地了!”
6舟一惊,手忙脚乱地捂住了陈大人的嘴,轻喝道:“陈大人说的什么话!”
他状似移开视线左右张望,见邻桌有人故作姿态地俯喝酒,便皱着眉松开了陈大人,心事重重地离开了一枝春。
翌日黄昏,慕容燕捏着眉间,愁思满面地打开了眼前的奏章,便被一本弹劾夏履居功自傲目中无人的奏章气了个仰倒。
身边的老太监连忙轻抚上慕容燕的后背,就听得这个老皇帝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一个没有他夏履就没有我大渝十年的安定!”
老太监眼观鼻鼻观心,转身给慕容燕沏来了一壶茶。
却见慕容燕一长蓦地拍到案上,惊起了案上一堆死物的战栗。他眼中风霜翻滚,暗色深沉:“他不是要回西北吗?那就让他回。看看到时候西北的兵力还在不在他的手中。”
第三十一章中秋(一)
经此一事,慕容燕似乎是被那些暴起的百姓吓破了胆,再也不愿多迈出宫一步。是故夏履请求回西北的帖子再呈上来的时候,慕容燕大一挥,准了。
夏履大喜过望,只是眼下中秋佳节亟近,夫人又临盆在即,遂打算在京中留到中秋过后,秋日愈深之时方才动身。
叶落了几回,凉意就添了几层。这一年的夏日极为短暂,仿佛桃花一落,便迎来了秋。
是故中秋比往年来的更加急,捎带着从北方呼啸而来的寒意,席卷至整个临安城。
去年的此时,谢璋还在西北军营中与战友们喝着扎嘴的烈酒,寒光凛凛的冷甲合着孑然的月色,一齐缀入他不甚美好的梦中。
今日去年,谢府没有谢璋的存在也是十分冷清的。到了今年,谢澄一大早就推去了大理寺所有的事务,在日头尚早的时候掀开了谢璋的被窝。
谢璋一如既往的在天亮时才浅浅入眠,被打扰了睡眠,几乎也是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微微抬眼,见到是谢澄才松懈下来,话音中犹带着黏糊的睡意:“怎么了?”
谢澄:“你早些起来办些物什,晚上一起在府上过个中秋团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