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练便如同入魔,直到曦光隐现,鼓号鸣响,将士们睡醒出帐时,仍望见练武场上紫衣飞动,玉剑如游龙,霞光下一片银光纷繁。
“小侯爷!”
钟晔一身戎装,笑呵呵来前来唤道,“这么早就起来练剑了?”
见少年沉浸在剑式中置若罔闻,遂提拔高声音一喝,“谢将军,元帅中军升帐!”
“升帐?”
谢粲这才一顿长剑,转过头,满是汗水的面庞映着朝霞,锐气逼人,“有战事?”
钟晔点头:“是。”
“甚好!”
谢粲眸色发亮,大笑着将剑收起,随钟晔走入帅帐。
十五岁的少年将军此刻一腔热血,只想着初到北府、建功立威,踌躇满志而来,不料郗彦开口道出的战事却是水战攻袭乌林。谢粲面色阴郁,望着帐中纷纷请命的将领,扬袖一擦额上汗水,恨恨捏紧了拳头。偏偏这时郗彦却将目光转向他,淡然道:“听说谢将军自入北府,一直抱怨本帅不谴军命。今日战事既已当前,又为何只言不发?”
见满帐人的目光都随这句话投过来,谢粲羞恼交加,不由涨红了面庞,嗫嚅着道:“末将不熟水战。”
郗彦目色一闪,不以为忤,唇角反倒微微一扬。阮靳于一旁赞许道:“很好。不打没把握的战,不以将士的性命为儿戏,亦不骄狂自大,却是大丈夫所为。”
郗彦这才转顾阮朝:“阮将军,此战便交由你了。”
又瞥一眼垂头丧气的谢粲,“谢将军也随军去罢,学一学水战便利。”
“是。”
阮朝与谢粲齐齐起身领命。
郗彦叮嘱道:“我与义桓观过风向,今日白昼东风极盛,戌时后将转为北风。你们午时出发,此一战只求探得对岸虚实,不可恋战,戌时后定要借北风扬帆速归!”
“末将明白。”
阮朝接过令箭,领着谢粲出帐直奔江上水寨。
一时诸将纷纷退出,偃真揣着云阁刚刚送达的密函入帐,格外小心地挑出其中一卷先置于郗彦面前,笑道:“是郡主的来信。”
郗彦神色不动,展开信函,垂眸匆匆流览过,便搁在一旁,再不相顾。另取过中原送来的谍报细阅。偃真与钟晔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各自叹气,默默退出帐外。两人如今各司其职,不比往日常凑在一处的两看生厌,一时俱心怀对少主前路的担忧,交谈时难免生出知己之感。忧虑忡忡了一阵,好不容易平心静气下来,正待分手散去,却听身后有人唤道:“二老且慢!”
只见阮靳亦自帅帐中出来,含笑走至二人面前:“义桓有一事想请教二老。”
“不敢。”
偃真道,“阮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阮靳一举手臂,请两人到了自己帐中,分宾主坐下,这才问道:“二位不觉得阿彦这些日子精神逐渐好转了么?”
“确实如此。”
偃真与钟晔细细一想,也觉奇怪。钟晔欣喜道:“难不成少主体内的寒毒正在消散?”
“既没有雪魂花,无缘无故,寒毒怎会消散?”
阮靳斜睨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否定,“断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