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门外被峰岚拦住,然后在外面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听到徐知诰让她进去的信儿。
她气焰滔天而来,等侯却将她的怒意耗掉了大半,所以她进去时已是心平气和许多。
徐知诰抬起头来,打量着她,“什么事?”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她压了压火,尽力表现得冷静沉着,“你把我的狗弄到哪里去了?”
徐知诰挑起丹凤眼睨着她,说不出的嘲讽,“你以为徐府准你养狗?”
“为何不准?”
徐知诰靠在椅背将手放在桌案上,语气平静,“你现在是徐府的媳妇,很多规矩不必我说,你自已也懂,何况,你看看自已,都弄成什么样了,抹再多的面米分也盖不住你的鬼模样。”
任桃华气得炸毛,前面说得好好的,她还可接受,后面怎么出来人身攻击了,她怎么啦,她悉心打扮过,照镜子都觉得自已美貌如花,怎么到他这里就给认成了鬼样子了。
她跺脚离去,徐知诰在后面唤她,她也当作没听到,头也不回。
天黑的时侯,听说徐知诰在勤勉堂睡下,她大大松了口气,自已也分不清是怕徐知诰回来她无法面对,还是怕听到他在妾室的房里歇息的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峰岚就送来了一个酸枝木匣子给她。
她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或精美贵重或稀罕少见的首饰,玉葱茏、象帝、双翅凤翘等等质料顶尖做工精致,居然还有汉代流行现在几乎绝迹市坊的鱼须滴,样样都是珍稀之物。
她随意一看,便将盒子丢在了一边。
峰岚心里觉得奇怪,这位新夫人收礼怎么是这副表情,殊无喜色不说,反而流露出了几分怒意,这回去以后,万一要是公子问起,自已要如何回禀,难道要说新夫人收到礼物不开心。
他哪里知道,任桃华是在想,徐知诰不会单单就给她捎了东西,大约也不会少了那两位妾室的。
徐知诰一大清早的就命人送来东西,低头求和的意味绝对是有的,可是她这么一浮想联翩,就一丁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峰岚回去之后,徐知诰果然问起。
峰岚当时其实只是一想,这真问起来,他一下子就懵住了,他这乌鸦嘴,以前给那两位送时公子也没问呀,那两位的东西寻常也不如这位的稀罕珍贵,可都挺高兴的,他不问,反而这位出了差头的,偏偏问了,他得怎么答,这都是公子亲自给她挑选的,回答不好不是挑拔人家夫妻关系,那新夫人也给了足额的赏钱,可他也不能撒谎。
他长时间不答,等着答案的徐知诰脸上淡淡的啥也看不出来,可是蓦然的他就觉得室内的温度骤降,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时徐知诰抬手挥挥让他下去。
一连几天,徐知诰都在勤勉居歇息,白天若朝不着面,晚上就更见不着,任桃华也不知该难过还是该轻松,但是旁人看她的眼光却都带了异样,掩也掩不住的,黄氏的眼里有着同病相怜,董氏话里话外透着幸灾乐祸。
董氏笑道,“这二哥也真是的,新婚的妻子还这么冷落,准是听了外面的流言,这流言啊,信则有,不信则无,就是这么点事。”
白氏老夫人把董氏一顿的责骂,董氏才不再到处乱说。
后来白氏老夫人背着人对任桃华说了一番话。
“男人呢可以随心所欲,可女人不能,男人就是天,女人再能耐,也大不过天,不要跟男人赌气,低头不是丢脸的事。”
白氏言辞简朴语重心长,但看着任桃华不以为然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听进去,心里暗暗叹息,这娇滴滴俏生生的小娘子怎么这么倔呢?曲意温软讨个好就那么难?这望族的千金就是骄矜,还不如她个糙老婆子。
她哪里知道,任桃华压根就没想和徐知诰好好相处。
她有时侯也想,她的梦想就是和崔准厮守,怎么这时侯又不行了呢?
难道只因为是崔准变成了徐知诰,有妾有子?
现在这种情况,也有徐知诰的原因,想起徐知诰对她撂脸子的频率,她都觉得不可思议,能令内敛冷静多数以温言浅笑待人接物的人这么兜不住,那她得多对不起他呀。
可是她前思后想,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里对不住他了。
过了立夏,各种宴会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出头。
请柬如纷纷雪片般的飞入徐府。
徐老夫人白氏是不爱参加这些宴会的,她出身低,大字也不认识几个,从前硬着头皮去了几次总觉着格格不入,还闹了不少笑话,后来就不爱去了,随着徐相的地位越来越高,巴结她的人也水涨船高,大宴小宴的都请她赏光,去了别人也都言不及义的奉承着她,她更觉无趣,还不如在家里和仆妇们扯扯家常,所以十次也去不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