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宛雁掬起一捧清水,刚撩着脸却觉得脸上生疼,恨恨骂着,忍着痛把脸洗完,擦干之后,就和任桃华一道观察周围环境,却见这片营帐守卫紧凑,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样严密的防守,逃跑的希望真的很渺茫。
桐娘也拿盆子出来洗漱,却在看到她们两人后,有些呆怔。
徐宛雁虽被抓得满脸花,这时安安静静举目四顾,却是华贵雍容难掩气度,一看就是出身不俗的,哪里找得出昨天的疯丫头的泼样?
那任桃华昨日满面风尘灰头土脸,当时已是觉着这是个极有姿色的,可是这时洗得干净一看,可真不是一般的容光照人。
那头乌发虽然鬓发蓬松些,可衬着那羊脂杏花般的细腻肌肤,洗尽铅华,活脱脱的再现了冰肌玉骨,一双翦水秋瞳,乌溜溜的,清澈敛滟之极,那样罕见的美丽,整个人比那画帛上的洛神姑射还有要俊俏飘缈,虽然随意坐在了石头上这风姿仪态差了点,但那举手投足间骨子里也是大家风范。
那桐娘是个聪明人,这时发现她俩绝非等闲人家出身,紧接着就猜到了她们的身份。
她早就听那帮来嫖她的将领说过,吴国齐国公的女儿和儿媳都落在了他们手里成了人质,昨日动静闹得那么大,她不及打探,还以为她们都死于兵变,不想竟被送来了妓营,没想到这种高门贵女,竟也和她桐娘一般,成了军中的野莺。
她强烈的想看看这这些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女失去贞操和尊严尽丧后的结局,象这种没经历过风霜坎坷的深宅花苗,大概是会寻死觅活的吧,她们父亲和夫君也会视她们为耻辱和包袱,她们会就此体会到人世间的苦楚无奈,呵呵,那真是一场淋漓尽致的好戏。
她拭目以待,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管任桃华两人如何恨不得时光停滞,那日子还飞速的过着,眨眼之间三天就翻过了,她俩还是坐困敌营,不是不想逃,可是那种夜黑风高符合逃狱的夜晚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第四天,一早起来就是乌云密布,没到中午就下起了雨。
在她们的期盼下,雨虽没有变大,却一直下到了傍晚。
大约到了点灯时分,雨还是淅淅沥沥的掉着,黑沉沉的夜色里,外面的戊卫穿着蓑衣挺立着,可是人数明显了少了一半有余。
她俩借口倒马桶脱身,出来的时侯除了桐娘叨咕了句倒马桶也不用两人去呀,别的人都没什么反应。
这样的雨夜是极适合逃亡的,她们跑出了军营,又跑了许久,就要进入密林时才被追兵抓住。
其实这样的结果,早在她们的预料之中,只是不反抗一下,难道要束手待毙?
出乎意料的是,钱传瓘当时并没有惩罚她们,当她们脱了湿淋淋的衣服钻进被窝的时侯,想这大概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果然第二天她们被拎去大营,徐宛雁开始还挺霸气,说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后来钱传瓘直接告诉她们,大战前夕,即然她们这么不省心,那就提前把她们赏给将士们。
俩人当时就傻眼了。
钱传瓘首先把她们给了一个姓陈副将和一个姓安的偏将,说今晚就安排她们服侍,那姓陈副将和安偏将虽然勇猛善战但是性好渔色,他这也是投其所好收买人心,那陈副将和安偏将都是喜不自胜,差点没给钱传瓘磕头叫爹。
众将都退去后,帐子里只剩下何逢留下。
“指挥使,这么做不好吧。”
何逢心焦如焚,虽然吴越王只说让保住命,可是这样糟践人家的媳妇女儿,不是比杀人还要过份吗?何况这什么做营妓本就是他一时嘴贱提出来,那徐温和徐知诰知情不是要恨死他了。
何逢劝得口干舌燥,其实钱传瓘绝非糊涂之人,这些理儿他明白,钱传瓘就更明白,不知怎么会这般的拎不清,一旦祸害了人家的女儿媳妇,这两国的深仇大恨就算是结下了,怕是再也没有化解的一天。
“那又如何?”
钱传瓘云淡风轻的。
这些年,随着时间流逝,他心里的恨也越发的沉淀积瘀,崔准杀了他心爱的女人,他这个仇如果现在不报,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了,如果徐知诰就是崔准,再过些年岁完全掌握了吴政,那就是一手操控着两大势力,有生之年,他根本无力与之抗衡,只有趁他羽翼未丰时除掉他,据他的情报,这徐知诰的夫人也是他花了许多手段得来的,这样的国色,他不信徐知诰一丁点也不顾惜她的性命,那峡谷遇伏大概另有内情,他也改了主意并不想杀掉她,污辱之后再用来威胁徐知诰是绝对可行的。
梁帝的旨意父亲只是虚应事故,不得不出兵,可是他,却真的是全力以赴,打算长驱直入直捣吴都,就算不能灭吴,徐知诰这个心头大患,必除之而后快。
等何逢去后,钱传瑾离开大营,回却自已的帐篷,却有军卒来报,说是徐宛雁求见。
徐宛雁走进来,昂首挺胸,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什么事?”
“看在我们故交的份上,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这话其实挺牵强的。
“你说。”
徐宛雁犹豫得太久,久得钱传瓘都不禁诧异的看向她。
“我可以选择我的第一个男人吗?”
钱传瓘吃惊不小,这样一个大家闺秀竟冒出这种话来,他半响后应承道,“可以。”
徐宛雁迟迟没有再说话,钱专瓘坐下来等了一会儿,才道,“说吧,我可以为你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