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在台阶上的沈周如止不住的颤抖。
那些明明感受不到的视线化作一根根利针,扎得他遍体鳞伤,鲜血直流。
“不要说了……”
沈周如紧紧闭着眼,呢喃着。
但闭上眼,也仿佛有无数人站在他面前鄙夷的看着他。
“不要说了——”
捂紧耳朵,他用手死命的捂住耳朵孔,像蚯蚓一样蜷缩起身体,一点一点往旁边的柱子多。
可是不管捂得多紧,沈无霁冰冷的声音还是无孔不入的钻了进来。
“朕念及过往,或喜用奸佞,致贤良蒙冤,军队溃散;或政令有失,使君臣离心,后宫难宁,外戚当道。”
“安妃和亲而来,朕忌惮所出,设计其误食小产毒发自杀;”
“高家将持先太子信物,朕恐其直言,以谋逆之罪将其满族抄斩;”
“曾院正之女曾禾亲近高家,朕疑其心怀怨怼,指其嫁于承安侯江岳,以毒饲之;”
“海隆军中威望颇深,朕不甘屈于之下,谋计以除之;”
“森行汉军中遗老,不认朕之兵符,朕怒而杀之;”
“庆天行先五皇子遗臣,疑先皇遗诏,朕先手杀之;”
“……”
一件一件,句句泣血。
众臣从惊疑不定,到愤怒不已。
“混账——!”
年迈的章太傅在旁侧人的搀扶下怒骂道:“简直禽兽不如!”
早就退出太医院没资格进入宣政殿,但被章望宇请来的曾老太医和曾安逸皆是冷笑一声,不予评价。
曾安逸冷声道:“太傅,您歇歇,还没完呢,这才哪到哪。”
众人:?!
章太傅捂紧心脏,震声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曾老太医攥紧拐杖,终是忍不住声泪泣下:“曾禾是我儿!老夫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年若不是安妃放火自杀、阿禾自愿服毒一尸两命,现在莫说曾家,就连敛儿、连恭王殿下都活不下来!”
曾安逸冷声补充道:“安妃和我妹妹,都是被这恶君逼死的!”
“那高家呢——”
有武将忽然开口问,他怔怔地看着曾安逸,“高老将军,高少将……真的是被冤死的?他们、他们是不是都还活着?”
若高家没人活着,这些事情应该也爆不出来——
闻言,其余武将皆是眼前一亮,期待地望着曾安逸。
曾老太医叹了声,避开他们期盼的视线。
见此,众武将心中猛颤,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些呼不上气。
高家将,比之海隆等后起之秀的声名更盛。
在场多少人,都是听着高老将军的故事一次次在军营中咬牙撑过艰苦的训练。
当年的高儒生之才,若给他机会,成就怕是和海隆都不相上下了。
纵使他有高少将身份加持,但他比海隆小近十岁!当年走上战场的时候才七岁!
沈周如——
你简直作孽!
痛惜海隆、高儒生之才的人双眼通红,恶狠狠地攥紧武器,恨不得冲上去发泄一番。
章望宇回头就见到他们群情激奋的样子,扯了扯嘴角,低声道:“冷静点,高儒生没死,恭王已经调他回军了,继任当年的官职,现在暂任江城副城门领。”
?
群情激奋的武将一呆。
有人快速回神,喜笑颜开:“高少将没事?真的太好了!”
“高家其他人呢?”
曾安逸情绪低迷:“高家只有他还活着。”
闻言,大家的兴奋又僵在脸上,半晌没缓过来。
提及高儒生,曾老太医和曾安逸难自抑的想起自己的亲人,难掩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