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没反应,大晚上的,他妻儿老小正处于深度睡眠。
他没有大声喊叫,这是有经验的人,喊是喊不醒的,他踹墙根,农村人如果喊夜,不会声嘶力竭,只会踹墙根,对着承重墙一脚一脚踹,咚咚的声音,从墙根出,传递得很深,一下就能把睡梦中的人惊醒。
不一会儿,院内传来一个女人声音:“谁呀?”
马洪星低声道:“我!”
我见机会来了,一下冲上去,出其不意地喊了一嗓子:“旋子!”
他所料未及,随口答道:“诶!”
没错了,就是他!
我大喝一声:“别动!”
马洪星一愣,随即撒丫子就跑。
我能让你跑掉吗?一哈腰追了上去。
他沿着湾飞奔,湾,是我们地方话,就是池塘的意思,他绕了一个圈,往东方跑去。
东面是一个小路,穿过几百米的柳树林,就是一片砖瓦房,有新房,有旧房,新房都是“起脊房”
,旧房还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产物,土坯蓝瓦,茅草白墙。
我紧追不舍,其实我在他家门口时,就能抓住他,但我没抓,我怕他媳妇出来,大人哭、孩子叫,弄得全村沸腾,没必要。
声势太过浩大,必然会引起翟世冲、侯杰一伙的注意。
这小子挺灵巧,直接钻入一个巷子。
我所有怨气怒气,在这一刻,陡然爆,今天我要不抓住你,我就不姓许!
巷子幽深,他疾步飞奔,突然他冲向东侧的围墙,一搭手,身子一纵,两脚连提,“噌”
地爬上墙头,沿着墙头飞奔,一条线似地蹿向黑暗之中。
挺灵巧啊。
我紧随其后,手一搭围墙,一纵身,也跃上墙头:“马洪星,你跑不了了!”
他不应声,山狸子一样疾驰而去,从墙头跃到屋顶上,脚踏屋脊,如履平地,带得房顶的茅草沙沙作响。
我笑道:“你轻着点!踩坏了瓦,要赔的!”
月光下,我俩一前一后,猫鼠一般在房顶穿行。
跑着跑着,没路了,三米宽的胡同如一道沟堑拦在眼前。
他竟然腾空一跃,跳了过去,落在一棵枣树上,也不怕摔死!
我紧随其后,也跳过了过去,差点把他从枣树上撞下去。
他像个灵敏的小熊,抱着枣树爬下来,转身蹿向南方的庄稼地。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逼他跑出村子,我不想惊动任何人。
南方是一片玉米地,正茁壮成长,郁郁葱葱,一人多高。
我不能再和他玩了,万一扎到玉米地里,还真不好捉到他。
我拼尽全力冲了上去,在一个土岗上,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他反手就是一刀,我下意识地一躲,刀子擦着我的肋骨划过去,我伸手一摸,有点湿,流血了。
我大怒,一个“低扫腿”
,将他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