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里。
陆三郎在院中长跪不起,“求父亲救救她吧。”
然而书房的门始终紧闭。
他就这样一直跪着,从清晨到深夜,背始终挺得很直,未曾有丝毫晃动。
丞相夫人心疼他,拎着食盒站在一旁,拿着丝帕拭泪,
“长乐公主是皇家的人,陛下定然不会把她怎么样,你这又是何苦?”
“母亲,这次的事态严重,恐怕陛下,保不住她。”
陆三郎摇了摇头,干裂的嘴角渗出一抹血丝,
“朝堂上几位元老不惜以死相逼,若是没人站出来替她说话,恐怕……”
“那与你有何干系?”
丞相夫人打开食盒,“好孩子,听娘的,不要去想这些不相干的事了,快起来吃饭。”
陆三郎跪在地上,没有动。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
她叹了口气,
“别以为娘看不出来你对公主的心思,娘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李阁老的孙女,性格温柔举止大方,模样与你很是般配。”
“母亲!”
他的脸色终于有了几分波动,“孩儿已经有了意中人。”
书房的门忽然打开。
陆丞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还想娶公主?痴心妄想!”
“公主还轮不到你来娶。”
他疾步走下台阶,摔下一封书信,“容家已经决定出面,没你什么事了。”
陆三郎打开信封,大致扫了眼,手攥的很紧,
关节发出轻微的声响,最终什么也没说,低头行了礼,一瘸一拐的走了。
而这一切,岁岁并不知晓。
那日父皇头一次对她发了火,在满地的碎瓷中拂袖离去,“霜飞晚,朕对你很失望。”
她跪在地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她多蠢,蠢到爱上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关在天牢的这一个月,没有人来看过她,她也没在流一滴泪,平静的不可思议。
天牢里很吵,每日都有重刑犯在受刑惨叫,浓重的血腥味浸透了牢里每一根木头。
狱卒特意为她腾出了单独的牢房,每日与她为伴的,只有草垛里的老鼠。
它总是在半夜爬到她的身上,磨着牙想要咬下一块肉。
她抱着膝盖,整夜整夜的不敢睡,睁着眼看向唯一的一扇小窗,在心里数着时间。
那扇窗太高了,她看不见外面的景色,只能跟着漏进来的天光,来判断是白天还是黑夜。
父皇会杀了她吗?
她歪着脑袋想,会是白绫还是毒酒?亦或者是斩首?
“岁岁!”
一阵轻唤,少年打开牢房的锁链,走了进来,看着背对他的少女,再也不复从前鲜衣怒马的意气风发,嗓音沙哑的厉害,
“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