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儿心头一喜,这里的炊饼比县里还贵一文呢。
有了这大叔起头,往衙门应卯的,去大户家当差的,都两个三个的买起来。郓哥儿知机,忙回小屋,继续蒸那剩下的三笼。
“你家这炊饼个头倒是大,只不知好吃不好吃?”
“这还用说?咱们济南府的,哪个不喜欢吃炊饼,就是那日毬赛获胜的圆社儿们,也都爱吃咱家武大郎炊饼,不信你们去县里问问,那可……”
“得得得,别吹了,快与俺包六个来。”
迎儿喜滋滋的一手接过钱,另一手用白纱布包了拿炊饼与他。
旁边面馆里有听见卖炊饼的,就叫:“闺女,与俺拿几个来!”
迎儿几句奉承话下去,从面馆老板娘那儿借了个碟子来,装了冒尖满满一碟子过去,道:“叔您慢吃,钱待会儿再算不迟。”
顺便又送了两个与老板娘。
销路一打开,没一会儿,炊饼就所剩无几了。
随着“呜呜”
一声,有艘大船靠岸,从杭州来的客人下船了,见出口处有冒着白汽的蒸笼,就问:“这是何物?”
迎儿忙又将“清河县武大郎炊饼”
的招牌放出来,但南方人不爱吃这东西,问过也就走了,只偶尔几个山东的,会同她买几个。饶是如此,也才一船人的功夫,就将她所有炊饼买光了,还有买不着的,就问“可还有”
“几时能蒸好”
。
正说着呢,郓哥儿又抬了一笼来,等着的客人就道:“咋只你兄妹二人来卖,你们家大人哪儿去了?”
迎儿笑眯眯答道:“爹娘辛苦了,让他们多歇会儿,俺哥哥可能耐哩,百斤重的东西一只手就能提起来!”
说着推出笑得尴尬的乔郓哥,非要让他表演个“单手拎百斤”
的耍头出来。
众人笑过一回,买了东西就匆匆而去,倒不会当真。
渐渐的,日头升起,日头爬到了当空,又落了下去,郓哥儿不记得自己蒸了几笼了,只将发好的面端来她跟前,她一面卖炊饼,一面揉新的炊饼……他只需来回跑腿,给灶下加柴添水就行。
黄昏的码头上,少年见炊饼卖得差不多了,终于有空表达自己的不满:“我有名有姓。”
“哦。”
“这就没了?”
少年睁大了眼。
“不然你还想咋的?”
少女说着转了身过去,准备迎接一天中最为幸福和激动人心的时刻——数钱。
少年那句“谁是你哥”
就只得咽回肚子里去。
突然,只闻一声“阿嗲”
的惊呼,众人惊得纷纷回头。
救人
众人只听“阿嗲”
一声惊呼,纷纷回头,见背后码头围栏处扑着个小小的身影。那身影穿了身看不出颜色的粗布衣裳……若一块破烂得首尾难续的麻布也算“衣裳”
的话。
“爹啊!你们哪位好心人救救我爹,求众位活菩萨了!”
那嗓音听着才八九岁,是个稚嫩的孩子,雌雄难辨。
迎儿忙不及数钱,忙将那快装满铜钱的竹篮子推回架子底下,用东西盖上了。身边的郓哥儿来不及多想,脱下~身上衣裳,身条笔直的“噗通”
一声就跳进了水里。
这临河码头是由巨大的石块搭建而成,矗立在运河浅水处,一面连着临清城大街,一面邻水。而邻水之处则用结实的木头围出一圈半人高的栏杆来,两端各开一口,西面进,东面出。那小孩子扑的地方正是出口,刚来了一艘小船,船客不多,他喊“救命”
,远的去不了,近的只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