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姐乍听那小姑子之名,心里一惊,却已走到了门口。她回头去瞧,只见了那智能儿双手合十答是的样子,并没看清容貌。巧姐暗暗揣度着:不知道能得到贾宝玉并那秦钟青眼之人,又是何等模样。等会儿回来定要细细瞧。
却说王熙凤带了她们到了荣庆堂,琥珀正走出来,见了王熙凤,打起了帘子,笑着通报:“老太太,琏二奶奶和巧姑娘来了。”
王熙凤进去后,例行一番奉承,直说得贾母痛笑了几回,这才看到净虚站在底下,忙让她坐了,问道:“前儿我听闻,那秦侍郎家却是打发人来了你们寺里。我还说你多久没来了呢。”
净虚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老寿星这些日子可安好?只因这国丧之中,老寿星与二太太都是忙的,贫尼可曾敢扰。后又听见了宫里娘娘大喜了,琏二奶奶也有了喜信儿,这才寻了由头过来呢。”
贾母听了自是高兴,但见净虚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心下疑惑,问道:“有什么,尽管说。”
净虚又念一声佛,这才正色道:“方才我与琏二奶奶也说呢,这本是顶好的事儿,只因,这时候不太好。我掐指算了算,皇家之气自是尊贵无比的,别的怎敢比皇家。只这一件,怕是有些不妥当。”
彼时王夫人听闻净虚过来,早已急急赶了过来,进门便听见净虚这话。她本是信佛,自是对此事极为看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便问道:“可有什么法子解没有?”
净虚欠身道:“法子倒是有,只是略嫌麻烦些。”
贾母见她说一半话又不说了,心力急道:“快说是什么法子,若是好的,怕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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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有变
净虚这才道:“如今涉及皇家之事,贫尼不敢妄言。依贫尼之见,菩萨自是慈悲心肠渡人一切苦难,不妨老太太与太太亲去菩萨面前求支签,再照签上所说。既是菩萨指引,难道还能有假的不成?”
巧姐心念一动,看向王熙凤,却见王熙凤似也听住了似的,满脸严肃。
王夫人听此话,正合己意。原是为了元春之事,她是早中晚三柱香地供着,吃斋念佛,只为了心里的那一个心愿,如今成真正打算去还愿,这净虚一番话正中下怀,听闻此话,王夫人道:“如师太所说,莫若要劳动老太太去庙里一趟了?”
净虚心中有打算,眼风瞄到贾母脸上无甚神色,心里想着定是有一番纠葛的,并不如预想的那般。好在有旁的法子,净虚又念佛号,道:“如今贫尼这力自事有限,眼下这法也是贫尼一人之言。不如先在家里的佛堂向菩萨求了,再做别的打算,也不需让老太太如此劳心费力。”
贾母听闻,回头对鸳鸯道:“快吩咐人去将佛堂里面归整好,我要亲去拜拜。”
鸳鸯答应着去了。
这头净虚住了此话,众人又说些别的。王熙凤又道:“如今我这个丫头之名只因是个积古之人取的,也取镇得住的意思。不如师太帮忙看看她这名可使得?”
净虚答应了,还没来得及问巧姐儿的名讳,鸳鸯已经回来了。
贾母便扶了鸳鸯之手往外走,正走到门口,帘子打了起来,邢夫人进来看见此形状,笑道:“净虚师太今儿怎么来了。老太太这是要去哪儿?”
贾母答道:“如今为了娘娘和你媳妇儿之喜求求菩萨,你也一道来吧。”
邢夫人一怔,为王熙凤求,心里有些不太乐意。只是转眼她瞧见王夫人一副虔诚的模样,心里顿时起了心思,笑着拉了王熙凤的手对着贾母道:“自是该如此。媳妇伺候老太太过去吧。”
贾母这才欢喜了,抬了另一只手,邢夫人意外之喜,松开王熙凤,扶住了贾母,出去了。王夫人的脸上无甚表情,沉默地走着。
巧姐并没跟到佛堂去,因为平儿来寻东西,王熙凤给了巧姐钥匙让巧姐与平儿取去,省得平儿等会儿又园子里去,前头取东西不方便。两人回去,平儿取了东西,忽道:“我才刚在外面瞧见了一个小姑子,可是有谁上门?”
“是净虚师太带了智能儿来。”
巧姐答道。
平儿一阵冷笑:“我倒是谁,原来是她,怪道在碧纱橱边瞎转悠。这些子耳根均不清净之人,存的无非那些心思,可有什么有趣,也不怕冒犯了佛祖菩萨的。”
她话刚落,巧姐便瞧见纱窗外一个灰衣身影一闪,忽然明白了,平儿敢情是在敲打呢。巧姐没有答话,只笑了笑。平儿走了出去,忽高声冲巧姐道:“丰儿,宝二爷房里要丝线,你差个人过去,要那能进得园子能到主子跟前儿的人。”
巧姐心里暗叹,心思却转到了王熙凤那头,不知到底如何了?
一直到晌午贾母用过午饭后,王熙凤还不见影儿。巧姐让碧儿去问,却道是王熙凤随了邢夫人往那边去了。巧姐心下一咯噔,邢夫人有些倒三不着两的,并没比王夫人明白多少,莫要起了那起子心思,往这屋里塞人,倒让王熙凤与贾琏嫌隙了。
这头巧姐还在盘算该当如何,门口传来响动,她隔了纱窗一瞧,见众人簇拥了王熙凤回来,身后婆子手上捧了许多东西。巧姐迎了出去,王熙凤拉了她直接屋去,头也不回地道:“小红自去将东西造册入库,找了彩明去,依了老样子。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要歇歇,若有人来一律回我睡了。”
巧姐忙道:“母亲可用过饭了?”
王熙凤歪在榻上摇了摇头,说道:“没甚胃口。你可吃了?”
巧姐自是知道王熙凤习惯,若是哪日不吃饭了,定是心头不痛快了,如今只自己掀了帘子出去让碧儿传饭,按照往常份例,再加那酸些易克化的东西并白粥过来。她自掀了帘子进屋,坐到王熙凤身边,拿了美人拳与她捶腿道:“母亲,可是祖母说了什么?”
王熙凤睁眼道:“大太太可曾说什么,左不过是让我拿些东西过来,好好养着胎。”
本来自己也以为邢夫人要提贾琏房里放几个贴身伺候之人的事,但是邢夫人竟是支字未提。不过一想大约也明白过来了,平儿本就是府里过了明路的,谁人不知道。偏这府里没有生养的都是没有姨娘之名的,因着上回贾母才因此事发作了王夫人,如今邢夫人倒是学乖了不触这霉头了。王熙凤想着,看到巧姐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知她是担心自己,只是这事如何和她说,转了话头儿:“净虚还在老太太那边。”
巧姐问道:“那求的签可怎么说?”
王熙凤脸色却不甚好,道:“签却不吉,不然老太太也不会留了净虚。我虽不认字,那净虚也未细说,不过听她们念的,似乎家里不日便有一桩不好的事儿。”
王熙凤不禁担心起来,虽知净虚是受了己之托,可是那签之事,自己确实没动手脚,如今投了支下下签,她心上总觉有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