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陪着南平在手术室门口等刘可,江开颜感到十分困倦,只得靠在魏欢肩头,手机提示音响起,看见妈妈微信来一条自己微博和探店视频的截图:“这是你吧?”
想都来不及细想,匆匆回复一个“是”
后,她就靠在魏欢的身上睡去了。
魏欢身上被香皂洗过的衣物和阳光的味道混在一起,她闻着感觉整个人暖洋洋的,梦里都是一片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魏欢小心地从她手里抽走手机放好,避免熟睡时滑落。
但就在十分钟后,却不得不因为手机上备注为妈妈的来电叫醒她。
梦里江开颜正穿着蓝色连衣裙在草坪上与明火魏欢二人一起扑蝴蝶,那蝴蝶扇动翅膀的频率越来越快,渐渐变成振动时嗡嗡地轰鸣。
睁开眼,面前是一通正在等待她接起的电话。关掉振动,当她起身走到可以打电话的区域时,妈妈已经急不可耐的拨通第二个电话了。
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春节不回家,妈妈都没有这么想念过她。
“喂,妈妈?”
她想着母亲看了她的视频知道自己离过的不错应该也很高兴,可对面却是几近呐喊的质问声钻进她的大脑,唤醒了少女时代一个个隐藏的噩梦:“想不到我自己的女儿也有兜售别人的苦难来博眼球赚钱的一天啊?是不是觉得最近关怀女性的题材很火?这就是你的独立?你能不能要点脸?”
看来母亲相信了网上流传的一部分谣言,可她却丝毫不感到意外。
她还是那么的正直,给她的爱也是那么淡薄。
想着二十余年来母女之间的心意从未相通过,她甚至有些神经质的笑笑,再也不愿向母亲辩解分毫:“妈妈,如果我要脸的话,您会像一直以来夸奖弟弟一样夸奖我吗?”
母亲沉默了,甚至没有点一下头,女儿自从离婚之后一直在拿和事情毫不相关的语句来反问她。在她眼中,这无疑是一种搪塞。
江开颜突然把微信语音切换成了视频通话,母亲带着惊诧的脸倏忽之间出现在屏幕上。
她看着母亲的面容,目光沉重。眼前的人是自己一切的起点,她的生命与纠结,不甘和痛苦,都是从同一处出生的。
“妈妈,您看着我,鼻子和眼睛都那么像您,您爱我吗?”
她依旧希望母亲点点头,哪怕幅度再小也好,可母亲的头颅稳如泰山不曾动摇,坚信谣言的眼中满是失望。
生活啊,别再折磨我了。江开颜忍受着心头灼烧的不甘,她知道自己此生此世都得不到母亲的认可了。
那就别把那份认可当作最珍贵的东西。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对她说。
“如果您肯越过谣言好好往下翻一翻,就能知道那些粉丝出于我多年的积攒而非因为这件事突然暴涨。如果您能够好好看看我晒出的一切东西,就可以推断出这件事不是我蓄谋已久的炒作。”
母亲紧紧皱起眉头,戴上老花镜想要再去仔细看看平板电脑。
“您是一个很可悲的人。”
她二十多年来头一次,拿话狠狠的刺伤母亲。
“可悲而可怜。”
她接着飞快地说了一个再见就挂掉了电话。
瘦削的肩胛骨紧紧贴着墙壁,几乎要硌出鲜血,仿佛这样就能止住自己无声的痛苦。
脸颊上忽然被柔软的纸巾覆盖,刚才熟睡时闻到的温暖气息此刻重环绕着她。
魏欢紧紧抱着她,用自己拿惯画的修长手指将她的脊背与墙壁隔开。
“你知道,我一向不会去劝人不要哭了,因为哭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我想说,让你感到痛苦而没有依靠的地方不会是你的故乡。有一天我们会一起离开,就像南平和刘可总会去深圳看看一样,好吗?”
江开颜点头的那一瞬间,魏欢弯下腰探向她的唇。
“可以吗?”
魏欢每次想要接吻的时候总是用唇瓣亲昵地蹭蹭她,然后抬头问询。
这一次江开颜直接踮起脚用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将就着自己的身高吻自己。魏欢便顺着她的力度包裹住对方柔软的唇瓣,将她扣在自己脑后的那只手转为十指相扣。
你叫开颜,我的名字里有一个欢字,我第一次听见你名字的时候就自作多情的想着这样的巧合是不是说明我们注定是要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的。
在别人眼里你平凡,温顺。有时候甚至你自己也相信了那些假话。可我始终知道,你是我的才女,我的缪斯女神,我的爱人。
数年以后,江开颜终于在自己和魏欢小家庭院的草坪上和明火一起扑了蝴蝶,脚边还有两只地包天的白色小京巴。
“小空,跑慢点,不要摔着了。”
看见女儿横冲直撞的,魏欢笑着嘱咐她。
小空是她们搬来宁波大榭岛后去福利院办手续领养的孩子,孩子被父母扔在福利院门口,没留生日或名字,于是就跟着院长姓陈,取名叫做陈知空。
小两口曾经也想过,要不要给孩子取个什么别的名字纪念她们两的爱情,但还是被江开颜否决:“我们领养一个小孩,不是为了纪念什么,她从现在到未来都是一个值得尊重的独立个体,别随便改了。”
魏欢若有所思地将手臂枕在脑后:“是啊,小孩儿又不是自己专属的物件。”
小空跑得飞快,突然踩到枯枝,眼看着就要摔倒,在江开颜的惊呼声中,小空感到自己小小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