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以安气极,“那娘亲也有交代,让你们好好照顾我,听我命令,我现在就命令你们告诉我一切真相!”
西母圣水、若蓝国的湖怪、娘亲的往事,这种种似乎有一根隐秘的线牵连着,薛以安冥冥中觉得,这似乎与亲生爹爹有关。
其实早在紫竹林之时,薛以安闲来无事,就曾问过亲生爹爹的事情,每每此刻,慕女貔貅都支吾不能言语,这其中,定有诈!
就在貔貅、慕女左右为难之际,却闻殿外突然传来天籁之音。
“安儿,你又何必为难他们?”
随着低沉的男声裹风靠近,主人在殿前站定,体态微胖,笑颜迷人,正是薛以安的养父——薛采。
“爹爹。”
薛以安上前搀扶着薛采进殿坐下。这三年,薛采没少为女儿操心,现在闻风女儿回了龙谷,竟也跟着寻了过来。
兰颜倒是个知事理的,知道薛采此番前来定有要事,便笑着起身道:
“我去看看麒麟浑小子睡好没,别又踢了被子。”
薛采目送兰颜身影走远,又淡淡地喝了两口慕女端上来的茶,这才牵着薛以安的手,作势就要老泪纵横。
“女儿,我就知这事瞒不住你。三年前你嚷着要回若蓝国,我还指望貔貅能在你们到达若蓝国之前拦上一拦,谁知今日……唉!”
薛以安最怕爹爹的眼泪,紫竹林的仙竹不知多少让他都施过肥,忙道:
“爹爹,你也不要瞒我,现在我也已为人父母,做事自比以前稳重,定不会冲动。”
薛采得了女儿保证,又望望貔貅和慕女,见两人点头,这才目及殿外,沉吟出声:
“这个他,叫夙垠,当年,与你娘曾是对神仙眷侣。”
其实故事很恶俗。
万年前天地初开,西天圣母浮瑶、海凤凰夙垠皆为神界上仙。女娲补天之后,西母自留人间,一面担下守护人类的重任,一面训导女娲后人,以此确保魔、妖两族不攻入人界,但因其相貌丑陋,西母唯恐吓到凡人,每每出行必蒙面。海凤凰夙垠,则是仙界第一猛将,上天为凤、遇水化龙,当年神界统一天下,夙垠与魔王大战东海之尽十天十夜,终攻退魔妖两族,立下大功。
两仙恃才傲物,皆不可一世。一旦不期而遇,自然息息相恋。可浮瑶却自始至终未取下过面纱,万年转瞬,纸终究包不住火,夙垠趁浮瑶不备,窥其真身,怒不可遏,一对神仙眷侣就因一张恼人皮囊,喀嚓掰开,形同了陌路。
薛采顿了顿,喝口茶道:
“就是因为受其伤太深,西母才会隐于若蓝国不问世事,更在诞下你之后,要求玄女给予你副好面孔,用心良苦啊!她是怕女儿走自己的老路,再受一次打击。”
薛以安不语,双唇紧抿。
薛采道:“西母虽为仙,却因夙垠一事厌倦人世,便打算效仿女娲,留下后裔造福人间,而自己则将灵气传于后人,灰飞烟灭。”
薛以安侧目,“所以有了我?那我亲生爹爹是谁?”
薛采意有所指地瞥慕女一眼,慕女顿首:
“是若蓝国国王——研帝若水,”
慕女叹息一声,才接着说:“少主出生没多久,夙垠就知晓此事,妒火攻心。他飞到若蓝国悬湖之中,化身为龙,喷水淹没整个若蓝国,企图杀死你,研帝和许多子民都死于这场灾难。西母也就是在这场灾难中,用彼之身将夙垠封印在悬湖湖底……灰飞烟灭。”
薛以安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夙垠此刻又会再复活?”
貔貅挠挠爪子,“少主你有所不知,夙垠厉害非常,就连魔族头头他当年也不放在眼里,二十年前,他因妒忌之心发狂大作,要不是主人趁其不备也是绝没有办法将其封印在湖底的。现在复活……只怕是女娲后裔那里出了问题。”
薛以安微怔,面上却只顿了顿,道:
“芷清出了问题?”
慕女点头,“西母与夙垠同归于尽,自己灰飞烟灭,但夙垠却因仙力强大,只是被封印在湖底,为怕他卷土重来,这么多年来,女娲的灵力都守护着这片悬湖,以彼之灵力克制住夙垠重生。可三年前,芷清却暴毙,夙垠就趁着这空隙,席卷重来。”
哐当。
薛以安手里的茶碗一时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说来说去,夙垠能重生,其实是自己这里出了岔子。
深呼口气,薛以安紧闭双眼。
怪不得貔貅与慕女不愿告诉她真相,怪不得芷清要找什么西母圣水……如果当初,红线没有牵错,自己与狴犴没有相遇,芷清就不会暴毙,夙垠就不会重生……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又似乎来得太自然。
狴犴,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个错误。
慕女颇为担忧地看向薛以安,呐呐唤了句:
“少主……”
薛以安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就在薛以安知晓身世的同时,龙谷来了位鼎鼎大名的上仙——墨凝。
墨凝大仙依旧是目中无人,视若无睹。横冲直撞,也不拜见紫泽,直接一头进了女娲后裔的房。
此刻,芷清因刚才灵力消耗过度,正躺在床上歇息,见来者气定神闲地进了屋,也不诧异,只柔笑着坐起身。
幽幽道:
“你到底还是来了,白黎。”
白黎白黎,墨凝回到天庭后,鲜有人提及这个凡名。本应素不相识的芷清居然准确无误地叫出了这个名字。墨凝听着有点扎耳,眼中却再无波澜。
芷清似不放弃,又道:
“我说过,我一定要再你一面,白黎。”